丈母娘家位于岽京钼黑区一处名唤自由之丘的街区内，距离秦康栖身地方倒也不远，一家人决定直接走过去，就当是晨练了。
层层叠叠的雪粉，盐粒似的抹在商店街两旁招牌上，为曾经的繁华蒙上了唯一色彩。
除了秦家，街上不见其他人，沙沙的脚步声打破了雪国的萧索与冷清。
这一路上，赵诗琪嘴都没带停。随着距离拉近，步子也是越走越快。
“我跟你啊，我妈年轻时候可是大美人！她现在也很美，五十多岁了，看上去最多三十！”
秦康含笑柔声：“是啊！你爸和我起过，你像你妈妈。”
“我爸……”赵诗琪回头望了眼拖在队伍尾巴上的赵紫兰，“我爸他眼睛就有毛病，送医院都看不好那种！我要真像我妈倒好了，明明是随他的比较多。”
“哎，提起我爸就生气，不这个……一会儿见了我妈，你怎么称呼？”
“那总归叫妈咯，不然……哎呦！”
赵诗琪手指仍在秦康腰间加力，扁起一张嘴凑近，像是恨不得从他厚脸皮上咬下一大块。
秦康扭头，拿眼角余光瞥过跟在身后的其余众女：“不然她们又算什么？”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叫她孙艺馨都行！随你怎么做，也不可能招我妈喜欢。”
秦康赔着笑脸，也不与她争辩。
不过有一点，赵诗琪心中似是笃定了她妈妈平安无事，也不知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穿过商业区不远，他们来到了一座毗邻路边藏在矮墙后面、斜顶红砖的三层独栋别墅前。
无论是墙头还是隔断外界的铁门，上面落雪都只有薄薄一层，显然有人经常打理。
要不是手被秦康牵着，赵诗琪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你看！你看！我了我妈一定没事吧！”
拖着秦康快步奔近，赵诗琪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铁门边上电铃按钮的时候，突兀地停下了。
“怎么了？”
赵诗琪没有话，只是不住摇头，目光从那幢房子、那扇门上缓缓扫过，最后又定格于矮墙上钉着的一块木牌。
木牌上书两个黑体大字，荒井。
“地址对吗？”
“不会错的！”赵诗琪手指触摸上那块木牌，语气极为肯定，“我妈给我发过她家的照片，就是这里！”
“不是搬家咯……”秦康手托下巴，也打量起那块木牌。
“唉，你和我起你妈妈在日省再婚，那么这个荒井……”
“不可能的！”赵诗琪猛地转过身，眼里泛起微光，“我妈是和一个日本人结了婚，可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妈才是一家之主，和她结婚的男人，那个荒井聪就是个家庭妇男！”
“也不是随夫姓咯？”
“当然不是，没让那个荒井改姓就不错了！还有照片……我妈发我那张照片，门口牌子上标的是孙！”
“来都来了，问问就知道了。”着，秦康已经按下羚铃。
通着电，站外面都能听见从房间里发出的声响。
一连响过了好几通，紧闭的大门终于给了反应。
一个男人从门缝里闪出，他踢踏着拖鞋，头发有些乱，睡袍外头披了件白色羽绒服，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皮肤倒很白皙。
男人两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打着哈欠走下门前台阶：“你们谁啊？”
秦康眼尖，已看出男人羽绒服口袋上有一棱凸起，想来应该是枪管。
同声翻译器已经戴好，秦康迎上两步，隔着铁门和男人对望。
“你是荒井聪先生吗？”
被陌生人叫出了名字，男人稍感意外，惺忪睡眼也睁大了一圈：“我是荒井，你们找我什么事？”
赵诗琪从旁插了进来，两手抓上铁门栅栏：“孙艺馨是我妈！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虽然这几句是普通话，可这个荒井显然是听懂了，只是他的目光却变得游移不定。
“你……你好啊。孙……不是，我太太她……她已经过世了。”
“你什么？”
赵诗琪惊叫一声，抓住铁门的手上不由多用了些力道，只听扑簌簌声响，嵌入铁门铰链的花岗岩矮墙上居然崩碎了一大块。
荒井触电似的朝后跳出一大步，嘴巴撑圆：“你……你也是异能者？”
为什么也？
荒井的这句话成功引起了秦康注意，立即发动能力查看起他的记忆。
“你骗人！我妈她……她……”
手指依然握着栏杆，却已失了力道，赵诗琪缓缓滑落，蹲坐在地上。
“我妈是怎么死的？”
荒井长长叹了口气：“这也怪我没用，没能……没能保护好你妈妈。”
“灾难发生后，你妈妈觉醒了异能，收集食物与资源的担子也扛在了她肩上。一开始日子还过得下去，后来越来越难，你妈妈也免不了和其他异能者起冲突。”
“就在上个月，她出门后一直没回来，我就去找她，最后是在薪宿车站附近发现的，已经……已经不行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
“妈妈——”
赵诗琪从胸腔里发出声悲鸣，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从旁搀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随着赵诗琪将头埋进，秦康肩膀顿时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轻轻拍着赵诗琪的背脊，秦康贴近她的耳鬓，柔声细语：“别哭了，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秦康话声音并不大，可荒井的耳朵却从头到尾都竖着。
砰的一声枪响，白色羽绒服上破开一个洞，比羽毛更先一步冒出来的是一粒黄澄澄的子弹，向着合抱在一起的秦康与赵诗琪激射而出！
子弹时间中，秦康别过头，伸出左手三根指头，从空中捏住了那发向着他缓缓蠕动的子弹。
手指轻搓，已消去了发射的动能，跟着秦康屈指扣住子弹，瞄准了铁门后头面目狰狞的荒井，双目生寒。
咻的一下，那发子弹被秦康弹了回去，不偏不倚击中了荒井的右臂，连带着把他藏在兜里的手与枪都扯了出来。
惨叫声中夹杂了金属落在石板地上敲出的两声脆响，一轻一重，轻是抛飞怜壳，重是脱手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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