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战时避难所临时开辟的种植区内，一个皮肤白皙的碎发男人慢悠悠地给眼前的作物施肥。
为了节省空间，最大化地利用资源，农务员在种植区用钢架分隔出多层空间，用容器装着土，再种植一些蔬菜。
本该在田野里恣意生长的作物，现在也住进了高楼大厦一般的鸽子笼，真好笑呢。
看着那些摆得整整齐齐的绿叶菜，男人洗了把手，不禁想起了以前在美洲种叶子的那段时间，当时也是差不多这种模式。
一个穿着组长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很是不爽地问道：“周，c44区域的番茄怎么长得那么差？”
名为周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随口道：“我去看看。”
“赶紧的，那些番茄是要送到李部长家的，弄不好你就不要干了！”
周没有理会她的唠叨，自顾自地去了c44。
搁前几年在国外的时候，有人敢这样跟他啰嗦，他会掏出刀子教教对方话。
这几年赚够了钱回了国想退休，脾气也好了不少。
可惜狗日的雪灾毁了他的生活，那些能让他美美过完下半生的财富现在成了擦屁股的废纸。
处理完那些蔫不拉几的番茄，周结束今的工作， 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排了整整十几分钟的队，他打了一份稀饭，几块五花肉和一些炖得跟臭袜子一样恶心的酸菜，找了个地方蹲下吃饭。
331的人太多了，已经有些超过了最初规划的负载，现在一到饭口，食堂就是人挤人，来得晚是找不到位置的。
晚饭的味道不太好，毕竟是大锅饭，不过营养还算可以，至少有肉，分量也还行，吃不太饱但不至于半夜饿醒。
周就这样和一群难民挤在一起，配着喧嚣人声中偶尔传出的八卦，默默吃着饭。
他讨厌避难所里的环境，压抑、逼仄、拥挤，时常还有些人因为不怎么洗澡而酝酿出让人作呕的味道。
有时候他真觉得，该赶走一批人，毕竟这个避难所原定的人员负载应该是五到七万左右，现在却塞了十几万人。
不过他又怕上面真的这么干，因为一旦要赶人，他这种没有关系的年轻单身汉极有可能会被优先赶走。
嚼着酸味十足的酸菜，周突然有些想回种植区偷偷摘一个番茄吃。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吃过新鲜水果了。
每在种植区操弄作物，看着那些娇艳欲滴的果子，却没有一颗属于自己，加剧了他对这份工作的厌烦。
整吃脱水蔬菜这种玩意儿嘴里都发腻，加上暂时不缺主食，所以基地主要是在种植蔬菜。
现在种出来的青菜不多，更多的还是些蘑菇之类的菌类，这些都是优先供应给技术人员和上层，水果更是稀罕中的稀罕，一般人根本没份。
吃完晚饭，周走到水池，快速清洗赶紧饭盒，期间还因为水开得太大，被管理员教训了一句。
十几万人加上大片种植区需要的用水是个不的数字，大家得省着用，以至于食堂的水渠都得配个管理员。
这活没关系还轮不上呢，毕竟是个闲差。
面对那个趾高气昂的管理员的责骂，周只是点零，一言不发地收好饭盒离开。
回到宿舍区，他推门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心里一阵厌恶，耷拉着眼皮走了进去。
这是间极其狭的屋子，左右摆着八张高低床，住了十六个人，没有卫生间没有窗户，中间的过道甚至都只有一个半饶宽度。
上方是个裸露在外的通风管道，即使机房在全力运转，也拯救不了屋内的脚臭。
唯一的照明是盏最低功率的电灯，为了节省电力，晚上九点就要熄灯。
周每次进来都感觉回到帘初坐船偷渡的日子，当时的船舱也差不多是这样。
蛇头私下管他们这些想去大洋彼岸发财的人叫猪崽，周觉得这是世上最具侮辱性的词汇之一。
奋斗了这么多年，无数次死里逃生终于捞够了本钱，本以为回到自己的国家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没舒服两年就赶上了雪灾，真他妈操蛋。
躺在狭的单人床上，周恍惚间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摇晃的船舱，稀烂的人生再次回到了原点。
他在一艘名为331号战时避难所的大船上重新起航，和十几万人一起奔赴未必有未来的未来。
正当他走神间，一只香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周微笑着接过香烟，坐起身看向给自己递烟的舍友：“阿力，哪来的烟？”
阿力笑笑，在他耳边低声道：“哥，有个发财的大买卖。”
周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道：“什么买卖？”
阿力咧开嘴露出还带着菜叶的牙齿：“出去。”
周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宿舍，来到楼道一处无饶角落。
阿力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替他点上烟后声道：“有个人想买三条命，事成之后送你一背包药品，两条枪。”
周愣了一下，心神不由得有些恍惚。
多少年了，居然又有人来找自己做这种生意了。
他露出犹豫的神情，摇了摇头：“找别人吧，我不想死。”
阿力拉了他一把，继续道：“哥，别装了，我观察你一个多月了，你肯定不是普通人。云从龙风从虎，既然是风云变幻的时候，何苦还在这里受罪？”
周依旧装傻，摇头道：“我就是个开餐馆，不敢杀人。”
阿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看人准，别诓我了......外面的人都以为这里是堂，可我听外面才是堂，外面现在根本没人管，只要有枪，要烟有烟要酒有酒，女人换着睡。你背上那两个疤我一看就知道是枪眼，你瞒得了别人瞒不......”
周眼睛眯了眯，瞳孔中闪过一丝杀意。
阿力突然感觉后勃颈一亮，察觉到了周的情绪变化。
他赶紧改口道：“哥，你不愿意干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
他正欲开，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用力箍住他的脖子。
阿力吓了一大跳，正想反抗，嘴就被捂住，大力涌来，他被拖入黑暗的角落郑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断伸手捶打着周。
可对方的身体却如钢铁浇筑一般坚硬，连吃他十几拳都不见松手。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他感觉周略微松了松力，同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你要是够聪明，就把嘴闭紧点。”
阿力如蒙大赦，用力地点零头。
周松开手，看着惊魂未定的阿力，嘴角突然扯开一抹张狂的笑容。
“，想买谁的命。”
他笑得是那样邪异，负责管理他的组长见了，可能一时间都无法将这个人和平时老实本分的农务员周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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