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看到是周显业，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外婆，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出话来。
娟气呼呼地推了周显业一把，大声道：“是婶婶，她踢的姐姐。
爸爸，你会踢回去吗？
你不会的，你只相信奶奶的话，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和姐姐还有妈妈的话。”
丽也壮着胆子问道：“爸爸，你会踢回去吗？奶奶还掐妹妹大腿，你也会掐回去吗？”
周显业一下子沉默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不出来。
苏秀梅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悲从中来，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放声大哭。
“我们不要你了，我要外婆，不要奶奶。”娟奶声奶气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了周显业的心里。
周显业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周显业看着姐妹俩，张了张嘴，却什么也不出来，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这些年，周显业一门心思扑在赚钱养家上，就盼着能多补贴家里，让妻子和两个女儿过得舒坦些。
他整日在外奔波，在家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
可如今，眼前的场景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窝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竟早已和他生分疏离，一颗心彻底与他偏离。
“你看你，既不会帮我和姐姐踢回去，也不会帮我们掐回去。”
丽和娟异口同声，眼中满是失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用力推了周显业一把，随后像受惊的鹿般，跑到孟书芸身边，紧紧抱住她的大腿。
“你肯定不会，外婆一定会帮我们的。”
“帮丽踢婶婶的肚子。”
“帮娟掐奶奶的大腿。”
周显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的心仿若坠入了万年冰窖，寒意刺骨，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哀求，看向不远处正掩面哭泣的苏秀梅。
苏秀梅感受到那道目光，哭得愈发厉害，抽噎声仿佛在诉着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与辛酸，每一声都像重锤，敲打着在场每个饶心。
苏向南静静伫立在门口，目睹这一幕，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苏秀兰快步走到苏秀梅身旁，伸手轻轻扶住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再看向周显业时，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与责备。
“姐夫，你要是真为我姐和孩子们好，就该和家里彻底划清界限，干干净净地再来接她们。你现在要是带着人回去，那纯粹就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好了！”孟书芸适时出声，制止了这场混乱的闹剧。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苏秀梅和姐妹俩，而后将视线转向周显业，严肃道：“周显业，你也看到了，你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母子三人遭受了多少委屈。
你护不住的人，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护得好好的。”
周显业“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跪在苏秀梅面前，满脸懊悔与自责：“秀梅，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我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我娘讨个法，给你们一个公道。
往后我一定更加努力赚钱，供姐妹俩都去上学。”
苏秀梅听着周显业的保证，心不由得有些动摇。
可就在她刚想点头答应跟他回去时，一抬头，看到周围亲人们关切的目光，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她心里清楚，绝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况且，就算她同意，孩子们也定然不会答应。
还没等苏秀梅开口，娟就像个大人似的，抢先道：“爸爸，你要是和奶奶一家分家，我们就跟你回去。”
周显业听到这话，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娟，震惊问道：“娟，这话，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丽在一旁声道：“是从婶婶那儿听来的，她要不是看在爸爸每个月寄钱回家的份上，早就和我们分家了。”
这话一出口，周显业只觉如遭雷击，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无地自容。
孟书芸心疼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轻声问道：“饿了吧？咱们去吃饭。”
傍晚时分，张来娣和她媳妇带着做好的头花前来交货。
两个布兜满满当当，一共装了五百三十对头花。
这婆媳俩可都是出了名的能干人，仅仅两时间，就做出了这么多。
听她们，早上要不是布料短缺，怕是做得还要更多。
婆媳俩结完工钱刚走，余秋和其他帮忙做头花的人便陆续上门。
余秋这次带来的加上昨的，一共有一百二十对头花，她这般能干，站在一旁等着验收的人眼睛都红了。
看着孟书芸把十二块钱交到她手里，众人心里满是羡慕，这可比在县城工厂做工赚得多啊。
“孟姐，先收我的，我这里一共有二十对呢，两块钱的手工费，对吧。”
“我做了二十六对呐，先看我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涌过来，把孟书芸围在中间，都盼着能早点验收自己的头花。
这时，苏秀菊和孟康顺提着单位分发的月饼回来了。
丽和娟见状，赶忙跑去帮忙放东西。
苏秀菊和苏秀梅也快步上前，一边招呼着，一边帮忙验收头花。
验收完毕，孟书芸仔细数钱结清。拿到手工费的人一个个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干劲十足，纷纷表示要回家接着做。
一番清点下来，居然收上来一千二对百头花，果真是人多力量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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