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晨雾刚散尽，周县令的金吾卫已在客栈前排成雁阵。两百玄甲卫持斩马刀，刀身映着初升的朝阳，像一片银亮的潮水。弓箭手和持矛的步卒挤满了整个镇头。英布的玄甲军却缩在镇口，残旗歪在马臀上，显得狼狈不堪。
“英布将军这是要抗旨？”周县令抚着长须，身后突然响起整齐的甲胄摩擦声，其颜可畏，他抬手一指，金吾卫的方阵突然分开，露出中间那些装满金银珠宝的骈车。
英布头一偏，发出阴冷坏笑。他的开山大斧在掌心捏得咔咔作响。他望着那些骈车，喉结动了动，突然暴喝：“老子亩口舔血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周县令，你是汉王麾下唯一一个可以调动禁军的五品，念你是个好官，百姓心中的杠杆，便不想难为于您，但也请您不要逼我，倘若非要强加阻拦，就是在断老子的活路！”
“英布将军这是要造反？”周县令身后的亲卫掀开一面绣着“汉“字的王旗：“汉王昨日已下旨，着金吾卫接管淮南兵符。英将军若想清白，不妨随周县令去见见汉王……。”他话音未落，英布的马鞭已抽在亲卫脸上：“见个鸟的汉王！老子今就要带走这些金子！”
话音未落，镇口突然响起马嘶。数百余玄甲卒从林子里窜出，人人脸上蒙着黑布，手中长槊井然有序，结成长龙，正是英布埋伏在镇口的私兵！为首的将领骑着乌骓马，腰间悬着英布亲赐的玄铁锥，正是他最器重的偏将张奎。
“杀！”张奎的刀劈碎第一面金吾卫的旗，火星溅在他脸上，倏地高喝：“抢了这些财宝，老子回椒水给你们发放媳妇去！“
金吾卫的方阵动了。前排的斩马刀如林般竖起，后排的弩手张弓搭箭。周县令振臂一呼：“放箭！”
箭雨倾盆。张奎的玄甲军举着盾牌硬扛，却见最前面的盾牌突然裂开，是穿封狂的剑影。穿封狂不知何时从废墟中挣出，此刻跃然阵前，快剑上还沾着昨夜的焦土：“狗崽子们，爷爷的剑专收你们这些破铜烂铁的！”
第一剑撩飞张奎的刀，第二剑直接捅穿他的胸口。张奎惨叫着栽倒，血溅在英布的玄甲上，染出朵狰狞的花。穿封狂的剑在掌心走了几个花式，冲英布道：“英布将军，千不该万不该，你最不该想着去动两位姑娘舍命拼来的战果，穿封与你有知遇之恩，本不想与你为敌，今日立场不同，只得刀兵相见了！”
英布眼中冒着火光：“投桃报李，你我恩怨两清，今日纵然成列人，也要在战场上痛痛快快的打一场，即便一死，也足可慰籍生平！”斧风跃起，已如一头飞身扑向穿封狂。二人战斗一触即发。
玄甲卒们被穿封狂的气势震慑，纷纷后退。英布的玄甲军趁机涌上来，却被周县令的金吾卫截住，斩马刀与玄甲碰撞，迸出闪耀火光。李墨涵的软剑，如一条灵蛇，忽地也从废墟里跃出，她忍住浑身伤痛，踩着满地碎瓦，剑尖挑开两个偷袭的卒子：“金子是百姓的！”
“姐姐！左边！”李汐染的银枪从右侧杀来。她的左肩还缠着渗血的布，却站得笔直，枪尖点在三个卒子的腕间，卒子刀落闷哼，跌倒在地。
穿封逸的短刃从房梁上飞下。她刚才被埋时蹭破了脸，断剑已被埋没废墟，此刻拧碎一个卒子的手腕，夺下朴刀，精准地捅进第四个卒子的咽喉。他落地时踩碎了块带血的青砖，骂道：“英布狗贼，你想要我的人亡，我便也不会让你好过！”李氏姐妹曾是她的左膀右臂！
战场突然静了一瞬。英布大斧忽然被穿封狂的剑给截住：“那日荒漠的滴水之恩，穿封业已还清，你走吧。”倏地将剑收回，退避三尺。
英布恩望穿封狂一眼：“谢了，英布横竖一死，这些金银珠宝，今日必须劫走！”一抡大斧退回丈许，望着自己的玄甲军被砍得七零八落，开山大斧却在掌心转了个花：“周县令，你以为凭这点兵就能制住老子？老子在镇外还有一千精锐，今日这金子老子势在必得，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
百十玄甲军士气高昂。周县令眉头一皱，从腰间拿出汉王亲赐的兵符，正是淮南兵符：“你的一千精锐，早臣服于我的令下。你现在不过光杆司令一个，今日你插翅难逃了。”挥了挥手，金吾卫如狼入羊群，斩马刀砍得人头滚滚。英布的开山大斧当啷杵地，他转身要逃，却被李墨涵的软剑缠住脚踝，那剑刃早被血浸透，此刻割起皮肉来，比刀还快。
“姐姐！”李汐染扑过来，用身体替她挡住英布的最后一击。大斧从她的右肋划过，血珠溅在李墨涵脸上：“姐姐，我疼...…！”
“忍着。”李墨涵的软剑又深了半寸：“英布狗贼，今你必死无疑。”
英布瘫坐在地。他望着自己的玄甲军死的死、降的降，再看看周县令让人押上来的金吾卫，终于明白大势已去。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好...…好个李墨涵，好个穿封狂...…老子今日输得心服口服。”
“押下去。”周县令挥了挥手，“待本县修书汉王，再处置你这谋逆之贼。”
英布玄甲军的尸体被拖走时，晨雾已经散尽。骈车停在客栈前，李汐染扯下衣襟裹住李墨涵的伤口，穿封狂蹲在旁边，用碎布心翼翼地帮妹妹包扎伤口。
“姐姐！”李汐染摸了摸怀里的血书：“周县令要派一千玄甲军帮我们护送金银财宝。”
转身谢过县令，并呈上血书：“周县令，这血书是英布的罪证，就交给你了。”
周县令接过血书：“你姐妹二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令人佩服得很。英布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我当亲自押他面见汉王，到时奉上罪证，等汉王发落，定让他罪有应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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