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上午。
沈青云早早就出发来到了省城。
来到省委大院之后，他表明了身份，很快就被带进了省委书记田富国的办公室。
书记办公室里面味道很不错，似乎有一股檀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书记。”
沈青云恭恭敬敬的对田富国问候了一句。
着话，就把那份材料放在了田富国的办公桌上。
田富国正在批阅文件，抬起头看了沈青云一眼，随即道：“先坐吧，咱们一会聊。”
“好的。”
沈青云自然没有意见，恭恭敬敬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田富国这边也没有废话，很快便把手里的文件批阅完毕，这才拿起沈青云放在桌上的那个材料，老花镜滑到鼻尖，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太平县的调查报告？”
田富国随口对沈青云问道，这才拿起文件袋，金属拉链拉开时发出轻响。
“是的。”
沈青云点点头：“市纪委调查组悄悄调查出来的。”
“怪不得。”
田富国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起那份材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省环保厅的环评报告，是符合国家二级标准。”
沈青云的声音很平静，对田富国道：“但纪委找邻三方检测，废水里的重金属含量超标二十八倍，北河村的地下水都被污染了。”
田富国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
身为省委书记，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慢慢把自己手里的那份报告放下，田富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青云道：“这件事，你觉得环保厅那边，是故意的，还是被人误导了？”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是前者，那意味着这里面肯定存在着贪污腐败的行为。
而后者，则属于是失职渎职。
“根据纪委的调查显示，省环境卫生保护厅，是过去看过的，但他们依旧给出了合格的评价。”
沈青云淡淡地道：“应该是收了钱的。”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田富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确定？”
田富国看着沈青云问道。
“缺德。”
沈青云点点头：“纪委那边是认真审查过的。”
田富国的手指捏着报告边缘，指节泛白：“常山市的水，到底有多深？”
“深到能淹死人。”
沈青云的目光迎上田富国的视线，缓缓道：“太平县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教师工资被挪用，拆迁补偿款被层层克扣，省报记者韩月被人抢劫殴打昏迷，这背后要是没有保护伞，绝不可能这么顺畅。”
“保护伞？”
田富国的声音沉了下去：“你指的是谁？”
沈青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有点犹豫：“常山市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一伙盘根错节的势力。”他避开田富国的目光，看向窗外省委大院的雪松，缓缓道：“从县到市，再到省里，环环相扣。”
“重点。”
田富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淡淡地道：“你觉得这把伞是谁？”
沈青云沉默了三秒，抬起头时眼神异常坚定：“我怀疑是刘福海。”
田富国没有话，只是默默拿起那份材料，再次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
田富国缓缓道：“一个市委书记，不是你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的。”
作为省委一把手，他考虑问题的时候，自然不能仅仅凭借沈青云的一句话，就断定刘福海是贪官，证据这个东西是非常重要的。
“省报的韩记者出事之前，曾经找过我。”
沈青云平静的道：“她反应了一些问题，是关于刘福海的儿子刘少伟的。”
“这只是韩月的一面之词。”
田富国拿起茶杯，却没喝，而是淡淡地道：“没有实证，不能随便给一个市委书记扣帽子。”
这是官场的规矩。
任何时候，如果没有真凭实据，就想要对一个市委书记下手，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知道没有实证。”
沈青云的目光扫过田富国办公桌上的“求真务实”字帖，缓缓道：“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他。邵文辉、李秀莲和顾尚文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这些人都跟他有着很深的关系，甚至跟刘少伟也都有往来。”
有些话不需要的那么明白，田富国也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沈青云的意思。
如果一个可能是意外，但常山市出了问题的这些干部，都跟刘福海有关系，那就意味着他这个人也很可能存在问题。
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田富国忽然觉得办公室里的檀香似乎变得有些呛人。
“你知道扳倒一个市委书记意味着什么。”
看向沈青云，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缓缓道：“常山的班子会彻底动荡，经济至少停滞半年。”
“但如果不查，老百姓的日子怎么过？”
沈青云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看着田富国道：““河村的孩子已经开始出现铅中毒症状，教师们三个月没拿到足额工资，拆迁户住不上安置房……这些难道是事？”
田富国望着窗外的雪松，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沈青云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在为这场僵持计时。
“你让萧朝贵把所有证据链补全。”
田富国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沉声道：“尤其是资金流向和人事关联，一点都不能含糊。”
“我已经让他加派人手了。”
沈青云站起身，对田富国道：“刘福海最近在各区县调研，怕是在销毁证据。”
“我让人盯着他。”
田富国拿起红色保密电话，对沈青云道：“省纪委会派人明去常山，名义上是检查党风廉政建设，实际就是盯住刘福海。”
着话，他看向沈青云，严肃的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他，包括你。”
沈青云有点意外。
田富国已经继续道：“调查的时候，以调查刘少伟为主，不要碰刘福海，毕竟他是市委书记，明白吗？”
“明白了。”
沈青云马上明白了田富国的意思。
如果市纪委调查刘福海，那叫越权，毕竟纪委要归党委领导的。
但如果调查刘少伟，那就是例行公事了。
白了，不管做什么，都要合法合规，只有这样才会不给对手留下任何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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