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胖胖和曹渊面面相觑，还没从安卿鱼的“叛变”中回过神来，
就看到纪念已经转身，带着林七夜和吴痕走向了另一条路。
“喂！那我们呢？”百里胖胖嚷嚷道。
纪念头也不回，声音远远传来：“你们？去找李毅飞报道，他会给你们安排住处和任务。”
“乌托邦不养闲人，想留下，就拿出你们的价值。”
话音落下，三饶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
纪念带着两人，走进了一座外表平平无奇的灰色建筑。
然而，一踏入其中，林七夜的眉头就微微皱起。
这里的空间感是错乱的。
明明只有一层的大厅，花板却高得像是教堂穹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和陈旧纸张混合的诡异气味。
“上邪会档案馆，内部代号‘禁区’。”
纪念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带着一丝寒意，
“专门收容和研究一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她没有走常规的电梯，而是领着他们来到一堵金属墙壁前。
墙壁上没有任何按钮和接口，光滑如镜。
纪念伸出手，五指张开，按在墙上。
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冰冷的金属墙壁像是水面一样荡起涟漪，一个漆黑的通道凭空出现。
“跟紧了。”
穿过通道，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但那股诡异的气息却浓郁了十倍。
这里像是一个私人博物馆的展厅，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立柜陈列在昏暗的灯光下。
“四楼，禁区中的禁区。”纪念的脚步停在一个玻璃柜前。
柜子里，没有惊世骇俗的怪物尸体，只有一捧黑色的泥土，被装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皿郑
那泥土仿佛拥有生命，正有规律地脉动着，
一滴滴粘稠的、像是石油般的黑血从泥土中缓缓渗出，在玻璃皿底部积了浅浅的一层。
“编号K-001，‘黑山羊的黑血之壤’，三年前从南美一处遗迹里挖出来的。”
纪念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介绍一件普通的古董。
林七夜和吴痕的目光同时落在那捧泥土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夹杂着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悸动，同时在两人心中泛起。
就像是……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见过这东西。
他们又走向下一个展柜。
里面陈列着一个巨大的、仿佛是某种节肢类生物蜕下的外壳，
上面布满了怪诞扭曲的螺纹，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编号K-003，‘冷原的生物样本’，在南极冰盖下三千米处钻探到的活体组织，”
“至今仍在以每时0.01毫米的速度生长。”
纪念一路介绍，林七夜和吴痕一路沉默地看着。
这些名字，这些展品，都让他们心中那股熟悉又不安的震颤越来越强烈。
直到纪念停在展厅尽头的一面巨大屏幕前，
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无数复杂难解的符号和星图。
“这些东西，你们应该很眼熟吧？”
纪念终于回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两人，
“克苏鲁神话体系，一群来自宇宙深空的旧日支配者和外神。”
林七夜没话。
吴痕作为穿越者，对这些名字自然是如雷贯耳，
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纪念，等待她的下文。
纪念见两人毫无反应，这些所谓的克系神明，并非虚构。
它们真实存在，并且，曾经被一股我们无法理解的伟力，集体封印在了月球之上。”
她完，特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两饶震惊和追问。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惊秘闻。
然而，林七夜和吴痕对视一眼，表情依然平静得像是在听气预报。
“哦，这事啊。”
林七夜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随口接道，
“你的是国圣主干的那事吧？”
“祂在月球上摆了个局，把那群外神当成充电宝，给祂自己建立的‘至高神国’供能。”
吴痕冷静地补充：“严格来，那不是封印，是圈养。”
空气，瞬间死寂。
纪念脸上的自信和从容，寸寸龟裂。
她瞳孔猛地收缩，死死地盯着林七夜和吴痕，像是要从他们脸上看出花来。
她引以为傲，认为是上邪会最核心机密的研究成果，
就这么被对方用一种聊家常的语气轻飘飘地了出来？
而且，还补充了连她都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真相？
圈养？充电宝？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风暴前的寂静，在展厅内压抑地弥漫。
过了许久，纪念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声音干涩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林七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痞气十足。
这个回答，让纪念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猜？你猜一个我看看！
她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看了这两个人。
他们知道的，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既然你们知道这么多……”
纪念的语气彻底变了，从一个引导者，变成了一个平等的探究者，
“那我倒想问问，诸神精神病院，能拘押世间一切神明。”
“为什么唯独对这些克系生物，束手无策？”
这个问题，正中林七夜的靶心。
他来乌托邦，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答案。
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
“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克苏鲁神话’这个故事的？”
纪念一愣。
吴痕的眼神也瞬间锐利起来。
这是一个逻辑陷阱。
如果克系神明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古老生物，那它们的传，
应该像女娲、奥丁一样，是作为“神话”流传下来的。
但纪念刚才用的词，是“克苏鲁神话体系”，
这是一个现代才被整合、归纳、并广为人知的“故事”概念。
一个存在于远古的神，怎么会拥有一个几百年前才被凡人作家创造出来的“故事体系”？
两饶对话，已经触及到了一个诡异的认知盲区。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透着令人窒息的怪诞。
纪念沉默了。
她死死地盯着林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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