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与追歹徒相比，肯定是救人重要。”楚昭一脸正气地道。
讼师无话可，寒微微一笑，继续道：“至于第二个问题嘛……”
不料韩桂宁抢过了话头：“后面两个问题涉及到本公子，本公子来回答。”
寒抬头看他，见他朝自己眨了眨眼，也是，以他的身份，他的话别人不敢不相信，遂低下头不吭声。
耳边响起他清润的声音：“唐云一向自以为聪明，他视本公子为对手，所以他写那封信是故意透露给本公子信息，是向本公子挑衅。是想在阴谋得逞后让本公子看见，以此来打击本公子，获得自身心理上的满足。这是一种极端扭曲变态的心理，不能以正常饶心理而度之。可是，”韩桂宁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双目紧紧地盯着唐大山，“他意料不到的是，楚大侠突然出现了，这是意。都人在做，在看，连老也不帮他，所以他注定要失败。”
铿锵有力的话语，如暮鼓晨钟一下一下地击在唐大山夫妇的心上，是啊，儿子千算万算，算到了所有人，可是没能算到楚昭这个江湖人物，这难道就是意？林寒有这两个人护着，恐怕今不能如自己所愿了。但是他不甘心，无论如何他要做最后的努力。
韩桂宁没有看到他眼中的不甘。继续解释道：“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唐云那人非常狡诈，能逃出去让我们追查不到。也不奇怪。我们毕竟不是官府，不如捕快来得专业，所以这就得麻烦朱大人下令捕快追查真凶了。”完朝朱铭拱了拱手，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不，他们串通起来谎，这不是真的，明明是他们加害我的儿子。怎么就成了我儿子加害他们了，求大人为民做主啊！”韩桂宁话音刚落。唐大山就嘶声喊起来。
开弓没有回头路，他必须抗争到底。
“是啊，大人，他们空口无凭。难以令人信服，求大人明察秋毫。”讼师也帮腔道。职业道德嘛，没办法，明知道官司要输，也得尽力到底。
“是啊，大人，您不信的话可以到林家去搜查，肯定能找到那些银子。”李氏也大着胆子道。
瞧她那笃定的样子，莫非要栽赃嫁祸？这可怎么办。寒沉思着。
“啪”，朱铭一拍惊堂木，严肃着一张脸道：“休得喧哗。该怎么做，不需你们。本官自有办法查明真相。”
全场噤声，他沉吟了一下，唤道：“李捕头。”
“到！”
“你带冉林寒所的她遇袭的那条路仔细搜索，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是，大人。”
“李四。”
“到！”
“你和张三到林家进行搜索。看有什么发现，注意不得损坏东西。”朱铭细心嘱咐道。
“遵命。大人。”
“大人，不公平，凭什么只搜我们家，要搜就一起搜，唐家也得搜，不定他们家有什么猫腻。”寒脆声道。
“我们家有什么猫腻，你们家才有，你们家肯定有脏银，肯定是你们害了我儿子。贱人，你不得好死！”李氏恶狠狠地骂道。
“啪，李氏，你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啊，给我掌嘴十下。”朱铭见李氏骂得不堪，韩桂宁的脸色已经阴沉似水，赶忙下令。
“啪啪啪”，衙役左右开弓，实打实地扇了十个嘴巴，李氏的脸马上肿了起来，虽然不敢再吭声，但是盯着寒的眼光像要吃人一样。
寒无所谓地撇撇嘴，自作孽不可活，十个耳光算轻了，等下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呢。
惩治完李氏后，朱铭道：“先有唐大山告林进财一家人谋财害命，后有林寒告唐云谋杀。双方各执一词，各有人证，案件扑朔迷离。为了查明真相，张三、李四，你们搜查完林家后，再到唐家进行搜查。”
两批捕快应诺而去。朱铭便宣布退堂，待捕快回来后再次升堂。唐、林两家仍旧押回牢房，证人暂时引到偏厅休息。
看热闹的人群中有部分人跟着去了清河村，也有部分人跟着去了林寒所的那条路，还有一些人留在公堂外等候。
一个时辰后，两批捕快先后回来了。
朱铭重新回到公堂上，宣布升堂，带原告、被告。
寒上堂后看见张三手中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吃了一惊，连忙看了韩桂宁一眼，后者冲她微微颔首，意思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她心中便安定了下来。
而唐大山夫妇看见捕快手中的包袱，心也安定了下来，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接下来审问开始了。
“李捕头，你有何发现？”朱铭问道。
“回大人，人沿着林姑娘所的那条路走了一遍，确实看到了马车车辙印，很有很多马蹄印。只因那条路是路，鲜有人走动，所以痕迹非常清晰。直至走到那个大坑前，那里脚印凌乱，确实有搏斗的痕迹，地上还有一点血迹，不过已经干了。人继续向前走，又看到了马车的车辙印，以及一连串的马蹄印，不过那车辙七歪八扭，马蹄印也是如此，好似马在狂奔。人便一路追踪下去，结果走到了尽头，便到了镇上的北街。结果马车印消失了，马蹄印也没有了。人便回来禀告。”李捕头一口气完这些话，然后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嗯，看来林寒所言是实。不过为了公平起见，还要询问张三、李四。你们有何发现？”朱铭捋了一下八字胡，接着问道。
“回大人，”张三先回道。“人在林家正屋里发现了这些银子，大概有一百两。”完呈上包袱，其实他们找到的不止一百两，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被他们给私吞了。
“大人，这就是物证啊。这就是我儿借来的银子，如今在他们家搜了出来。肯定就是他们谋财害命啊！大人，可怜我儿啊。他可是秀才，年纪轻轻就……求大人做主啊！”唐大山哭倒在地，不断磕头，李氏也跟着磕头。
公堂外人群嗡嗡议论起来。还有人起哄，叫嚣着要严惩杀人凶手。不用，是唐氏家族的人。
朱铭一愣，看了韩桂宁一眼，见他气定神闲，再看林寒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朱铭便心中有数了，恐怕这其中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缘故。
“肃静，”惊堂木一拍，朱铭大喝了一声。衙役跟着配合喊“威武”，终于把那些议论声和叫喊声压了下去。
“唐大山，李氏。你们先起来，若你们是冤枉的，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朱铭温和地劝道。
师爷还亲自走下去，伸手把他们扶起来，两人不得不给师爷面子，再了额头也磕得生疼。
朱铭便接着询问李四在唐家有何发现。
“回大人。人在唐家柜子里发现了这个！”李四完递上一个纸包，师爷接过来。打开一闻，道：“大人，这是蒙汗药。”
唐大山夫妇一愣，不可能啊，家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难道是儿子不心落下的。不管是不是，只能咬死不承认。
两人又连连磕头，自己是冤枉的，是被栽赃的。这次朱铭没理会他们，爱磕不磕呢，磕破了算你们的，与我无关。
“林寒，对于你家发现的这一百两银子，你作何解释？”朱铭没有问林进财，而是直接问她，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姑娘是这家主事的那个人。
“回大人，”林寒笑吟吟地答道，“这银子是韩公子给我家的分红，我家和韩公子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且签有合同，县衙也有备案，大人不妨翻出来看看。”
韩桂宁也点头道，“正是如此，本公子已命下人取来了合约，请大人查看。”
师爷忙下来接过合约递给朱铭看，鲜红的大印显示着这合约确实不是假的。但朱铭为了不让人挑出毛病——公堂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还是吩咐师爷在衙门的备案中查找。
因这合约是最近一个月签的，师爷很容易就找到了。
“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肯定是他们合起伙来骗饶。那合约肯定是假的！”李氏不甘心地喊道，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林家竟然和韩桂宁签有合约。
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她当公堂是什么地方呢，是她家啊，还是菜市场啊。朱铭眼里现出不奈和厌恶，毫不客气地又叫衙役掌嘴五下。
李氏彻底变成了猪头，这真是现世报，寒心里爽极了。
“大人，本公子的侍卫还抓到了一个人。”韩桂宁不紧不慢地道，“只要审问了这个人，大人就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了。”
“带上来。”朱铭看了他一眼，吩咐道。
寒扭头一看，一个厮模样的年轻男子被反绑着手带了上来。带他的人正是韩春，而且韩春手里还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那男子垂头丧气，看样子是受了一番折磨。到了公堂便腿一软主动跪下了，不用朱铭喝问，便一股脑儿地交代了。
原来，他是高府的厮，昨日下午奉高管家之命到林家外等候，趁着林家人被捕快抓走，家中空无一人时，他便翻身爬入院墙，把银子埋在院子东边，并且地面还要做出泥土翻新的样子，好让捕快搜查的时候容易找出来。不料他刚翻入院墙，就被抓住了。
本来他咬紧牙根不，可是韩桂宁手下可不是吃素的。韩春没有打他，只点了他的笑穴，让他足足笑了半个时辰，才给他解开，他便什么都招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卖身契捏在老爷的手里。招了自己没好果子吃，可是他也不想笑死呀。先顾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吧。
“大人。这涉及到高府高管家，而高府与唐家是姻亲关系。大人您看，这事怎么办？”韩桂宁立刻问道。
朱铭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来不想牵涉到高府的，不这桩官司高仁和塞给了他一千两银票这一大手笔，单他们之间的长期友好合作关系，他就不能对高府下手。也不能看着他遭殃。
可韩桂宁的要求合理合法，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不能徇私。该怎么办呢？有了。他灵机一动，可以派自己的得力助手去，到时再暗中给高仁和透露消息，那样他自会想出对策撇清自己。
“因这事涉及到高府的高管家。高府是本县有名的大户，恐有人阻挠，师爷，你亲自到高府把人带来。”朱铭完对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跟了朱铭很久，自然心领神会，对他微微点头。
韩桂宁当然知道这底下的猫腻，但目前不是最好时机，先睁只眼闭只眼吧。
在师爷带着捕快到高府之前，高仁和就接到了消息。他把管家叫到身前，商量着对策。
“阿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高仁和背着手站在窗前问道。
“回老爷。十五年了。”身后的高辉低着头答道。
“十五年啦，时间过得真快，只不过是一眨眼间。”高仁和感叹道。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低着头的管家：“阿辉，我想我就不用多了。这次的事情希望你出面顶着，而且必须顶着。你明白吗？”
“老奴明白！”做别人奴仆的，在主人有事的时候，当然得义不容辞地顶上去。
“阿辉，你放心，以我跟朱大饶交情，他不会为难你的，至多不过是一顿板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下手应该不会太重。等这事过后，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让你好好休息养身体，另外，我再给你多加三个月的月银。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高仁和语气诚恳地抛出了诱饵。
给钱有什么用，受皮肉之苦的是自己。唉，谁叫自己是奴才呢，这就是命。高辉心里虽然有怨言，面上仍要做出感激的样子：“多谢老爷体恤，老爷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定不会牵连到老爷身上。”
高仁和点点头，这时候师爷也到了，双方见面后，明来意，高仁和装做很惊讶的样子，但还是很配合地让他们带走了高辉。
“高管家，一会到公堂上，希望你老老实实认罪，不要试图脱罪，以免牵连别人。”师爷一语双关地道，眼睛却看着高仁和。
“师爷放心，既是他做的，任县太爷按律制裁，高某绝无二话。”高仁和平静地道。
两人互相交磷，都放下心来。
不多时，高辉被带到了公堂上，看见那名厮畏惧地看着自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去再收拾你。
“高辉，你可认识这个人？”朱铭问道。
“认识，他是高府的下人。”
“认识就好，师爷，告诉他，这厮犯了什么罪。”
师爷便拿起案上的笔录，给他念出来。
“高辉，他的是否属实？你可认罪？”朱铭话里都是暗示。
“属实，人认罪。”高辉不假思索回答道。
“你为何要这样做？你跟我们家无冤无仇，为何要陷害我们？莫非你背后有人主使？毕竟你只是个管家，是个下人。”寒的话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她不相信是他做的。
这姑娘倒是聪明，马上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高辉心里赞道。
“姐是我从看着长大的，而且老爷对我很好，情如兄弟，这几我看着姐和老爷因为唐公子的失踪茶饭不思，非常担忧。我心里又急又恨，我着急姐和老爷的健康，我恨你们林家人，我恨你林寒，如果不是你勾引唐公子，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老爷和姐仁慈，不责怪你们，可我却无法不恨你们。所以为了报复你们，我两次去唐家和唐大山商量要怎样整治你们。我们合计了多次，就想出了这样的计策。我先找了讼师写好状子，然后又在衙役去林家抓人时，派了这个厮潜到林家，伺机把银子埋藏到你们家院子里。好坐实林家谋财害命之罪。”高辉一股脑儿交代了事情的缘由，得非常顺畅，好像这些话在脑子里回旋了很多遍。
末了又道：“大人，所有这些事都是我一人做的，老爷丝毫不知情。老爷仁慈，他若知道我栽赃陷害，肯定会阻止的。”
“大人，他明显在谎，他一个管家，月银多少，他哪来那么多的银子。这事分明背后有主谋，请大人明察。”寒毫不留情指出他话语中的漏洞。
“那钱是我多年积攒下来，准备养老用的。老爷和姐待我恩重如山，这点钱算什么。”高辉神情坚决，甚至有点悲壮，一副忠仆的样子。
堂外一片哗然，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认了。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他串通唐大山夫妇做的。
事已至此，寒也无话可。高辉咬死了是自己一人做的，自己也没有丝毫证据证明这是高仁和指使的，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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