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寝宫，宁婉儿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一阵眩晕袭来。
她捂住嘴，强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意，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娘娘？\"守夜的宫女青杏慌忙上前，\"可是又难受了？\"
宁婉儿摆摆手，目光落在床头案几上的那碗安胎药上——药汤早已凉透，表面凝了一层薄薄的膜。
自从三日前太医确诊喜脉，这苦涩的汤药就成了她每日的必修课。
\"陛下呢？\"
\"寅时就去了御书房，是有紧急军务。\"
青杏递上温热的帕子，\"要奴婢去通传吗？\"
\"不必。\"
宁婉儿轻抚尚且平坦的腹，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温柔弧度。
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北境初定，朝局渐稳，若能诞下嫡长子...
\"娘娘，徐相夫人和几位诰命已在花厅候着了。\"
青杏声提醒，\"是来贺喜的。\"
宁婉儿神色一敛。自从有孕的消息传出，各路命妇争相进宫道贺，其中多少真心实意，多少别有用心，她心知肚明。
\"更衣吧。\"
当宁婉儿身着正红色凤纹宫装出现在花厅时，众命妇齐刷刷跪拜：\"臣妇参见皇后娘娘，恭贺娘娘喜得龙种！\"
\"诸位请起。\"
宁婉儿端坐主位，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徐相夫人神色真挚，李尚书夫人笑容勉强，而站在角落的郑侍郎夫人...那双眼睛闪烁不定，像极了她的夫君——那个被唐羽一剑封喉的郑元。
\"听闻娘娘害喜严重，臣妇家中有一祖传秘方...\"
郑夫人突然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香囊。
宁婉儿不动声色地使了个眼色，青杏立刻接过香囊，却不直接递给主子：\"郑夫人有心了，太医正需要参考各方良方呢。\"
郑夫人面色微僵，又强笑道：\"这是熏衣用的，对安神...\"
话未完，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众命妇慌忙跪地。
唐羽大步走入，明黄龙袍上还带着晨露的气息，显然刚从校场回来。他看都没看那些命妇，径直走到宁婉儿身边：\"怎么起来了？太医不是要多卧床休息吗？\"
这温柔的语气让在场众人暗自吃惊——杀伐果决的\"血衣子\"，竟也有这般柔情时刻？
宁婉儿浅笑：
\"臣妾无碍。陛下不是有军务...\"
\"交给徐世泽了。\"
唐羽这才扫了眼跪了满地的命妇，\"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去，唐羽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玉盒：\"西域进贡的冰晶蜜饯，据能缓解孕吐。\"
宁婉儿捻起一块含在口中，清甜的滋味果然压下了喉间不适：\"多谢陛下。\"
\"婉儿。\"
唐羽突然正色，\"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信上寥寥数语：【楚国内乱，凝玉失踪，疑机阁所为】
宁婉儿瞳孔微缩：\"楚凝玉不是回楚国继承大统了吗？怎么会...\"
\"事情没那么简单。\"
唐羽指向信纸角落的一个奇特符号——那是用血画成的眼睛图案，\"这是机阁的标记。他们故意放楚凝玉回去，必有所图。\"
\"陛下打算如何应对？\"
唐羽轻抚宁婉儿的腹：\"原本朕想亲赴楚国，但现在...\"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朕不能冒险。\"
宁婉儿握住丈夫的手：\"国事为重。臣妾不是弱不禁风的娇花，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朕知道。\"
唐羽微笑，\"所以朕决定派蒙恬率使团出使楚国，明面上是贺新君登基，暗地里...\"
\"寻找楚凝玉和机阁的线索。\"
宁婉儿会意，\"可需要个合适的理由拖延婚期...\"
唐羽大笑：
\"皇后果然聪慧。朕已经想好了——就皇后有孕在身，朕要专心陪产，暂缓选妃之事。\"
宁婉儿面颊微红，正要话，突然脸色一变，捂住嘴干呕起来。
唐羽连忙轻拍她的背，朝外喊道：\"传太医！\"
老太医孙思邈匆匆赶来，把脉后面露喜色：\"恭喜陛下，娘娘脉象稳健，只是寻常害喜。\"他犹豫片刻，\"不过...老臣在香囊中发现了麝香...\"
唐羽眼神骤冷：\"哪个香囊？\"
青杏立刻呈上郑夫人所赠之物。
孙思邈拆开检查，从中挑出几粒细的褐色颗粒：\"此乃极品麝香，孕妇长期接触恐致产。\"
殿内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唐羽一字一顿：\"把郑氏一族，全部下狱。\"
\"陛下！\"
宁婉儿急忙劝阻，\"尚无确凿证据...\"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唐羽的声音冷得像冰，\"朕的孩子，不容有失。\"
当日下午，刑部大牢传来消息：郑夫人在狱中咬舌自尽，临死前高喊\"阁主万岁\"。更诡异的是，她的尸体在一刻钟内化为血水，与之前机阁死士的死法如出一辙！
\"果然是机阁的棋子。\"
唐羽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他们竟已渗透到如簇步...\"
徐世泽忧心忡忡：\"老臣担心，朝中还有更多...\"
\"查！彻查！\"
唐羽猛地拍案，\"从今日起，所有进宫物品必须经三重检验，皇后饮食由专人试毒！\"
老丞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躬身领命。待他退下后，萧玉淑从屏风后转出：\"陛下，楚公主临行前曾交给臣女一样东西。\"
她取出一块玉佩，正是楚凝玉从不离身的那枚血凰花佩：\"她若三个月内没有她的消息，就将此物交给陛下。\"
唐羽接过玉佩，入手冰凉。
当他运起体内那股来自祖龙的金色能量时，玉佩突然亮起微光，投射出一幅地图虚影——那是楚国王宫的地下密道图！
其中一个密室被特别标注，旁边写着一行字：【祖龙之眼在此】
\"果然在楚国！\"
唐羽握紧玉佩，\"传蒙恬，朕要修改出使计划！\"
三日后，大明宫含元殿。
唐羽端坐龙椅，接受百官朝贺。
宁婉儿因孕倦怠未曾出席，但满朝文武皆知，皇后腹中胎儿关系国本，不容有失。
\"北漠使节到——\"
随着侍卫高喝，一队身着皮袄的北漠使者缓步入殿。
为首的竟是个年轻女子，高鼻深目，腰间别着一柄镶宝石的短刀。
\"阿史那燕参见大唐皇帝！\"
女子行礼姿势古怪，却自有一股飒爽英气，\"奉兄长之命，特来献上降书与...和亲国书。\"
殿内一片哗然。
北漠战败后，阿史那律的弟弟阿史那哲继位，没想到第一件事竟是派妹妹来和亲！
唐羽面不改色：\"朕已有皇后，暂无纳妃之意。\"
阿史那燕不卑不亢：\"兄长了，若陛下不允，就让燕儿留在长安学习礼仪，等皇子出生再议。\"
这话得巧妙，既给了双方台阶，又表明了北漠的诚意。
唐羽略一思索：\"既如此，阿史那公主暂居鸿胪寺，由礼部安排学习事宜。\"
朝会结束后，唐羽特意留下阿史那燕：\"公主远道而来，可有所求？\"
阿史那燕直视唐羽，突然压低声音：\"陛下，我兄长让我带句话——'狼毒非北漠所制，乃黑袍人所赠'。\"
唐羽瞳孔微缩：
\"机阁？\"
\"他们自称'守墓人'。\"
阿史那燕点头，\"兄长还，昆仑以北的冰原上，有座黑塔...塔里藏着...\"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徐世泽匆匆走来：\"陛下！皇后娘娘突然晕倒了！\"
唐羽顾不得礼节，拔腿就往寝宫跑。
当他赶到时，太医已经诊完脉，脸上却带着喜色：\"恭喜陛下，娘娘是双生之喜，故而反应格外强烈！\"
\"双生子？\"唐羽又惊又喜。
孙思邈笑着点头：\"老臣行医数十载，绝不会诊错。娘娘腹中是两位殿下！\"
消息传出，举国欢腾。
双胞胎皇子意味着国本稳固，连一向苛刻的史官都在起居注上写下\"佑大唐\"四个字。
然而喜庆之下，暗流涌动。
当夜，唐羽在检查宁婉儿的安胎药时，发现碗底有细微的沉淀物...
\"果然有人下毒。\"
孙思邈检验后面色凝重，\"是'百日枯'，无色无味，连服百日则母子俱亡！\"
唐羽眼中杀意暴涨：
\"查！从御药房到经手宫女，一个不漏！\"
三更时分，影卫来报：熬药的太监在房中自缢，留下一封血书：【阁主必得龙子】
\"混账！\"
唐羽一拳砸在柱子上，\"他们竟敢...\"
\"陛下息怒。\"
宁婉儿从床帐中伸出手，握住丈夫紧绷的拳头，\"臣妾和孩子都无事。倒是机阁如此执着于龙子，恐怕...\"
唐羽冷静下来：\"祖龙传常\"
他想起手腕上的龙形印记，\"他们需要真龙血脉开启什么...\"
\"报——\"
蒙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楚国急报！楚凝玉现身边境，身负重伤，有要事禀告陛下！\"
唐羽与宁婉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楚凝玉的回归，恐怕意味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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