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贸盛会之后，秦陌川仔细研究了南境地形图，山脉、河流、官道、驿站一应俱全，甚至标注了各地盗匪出没的传闻区域。
\"从这里分三路。\"秦陌川用竹鞭轻点沙盘，向围观的柳如烟和伙计们讲解，\"西路走南夷-西域线，中路经江淮至中原腹地，东路沿海岸北上至京都。\"
柳如烟俯身细看，发现每条路线旁都钉着木牌，写着预计数、最佳季节和所需驮马数量。她忍不住伸手触碰那些精巧的微缩桥梁——竟是用真的木条搭建的，桥面还能活动。这些都是秦陌川让无邪做出来的。
\"第一批商队十日后出发。\"秦陌川指向西域方向，\"二十匹驮马，载一百坛'雪兰冰火酿'，由我亲自带队。\"
\"这么快？\"柳如烟惊讶道，\"酒坛包装还没...\"
秦陌川领她来到作坊区。十名木匠正在赶制一种特殊结构的酒箱，内层是柳如烟熟悉的软木防震层，但外层却多了铁箍加固，底部还装有可调节高低的支架。
\"这是无邪特意给做的减震设计。\"秦陌川翻转一个成品展示，\"山路调高，平地调低。每箱六坛，正好一匹驮马的负重量。\"
更令柳如烟吃惊的是马厩里的新变化。三十匹精选的马儿正在接受特殊训练——它们要习惯听鼓声变换队形，适应不同气味的环境，甚至学会在缰绳被割断时自动返回队伍。
\"这...这是训练战马的方法？\"柳如烟认出了这怕是夫君在军中常用的手段。
秦陌川难得地嘴角微扬：\"商道如战场。\"他指向东南角几匹格外健壮的黑马，\"这几匹是西域汗血马与本地马的混种，耐力好，嗅觉灵，能提前察觉沙暴。\"
看着自家夫君眼中闪烁的光芒，柳如烟恍然意识到，自家这位曾经的战神将军怕是将这商队当成了军队，运筹帷幄。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镖师怎么安排？\"
秦陌川带她来到后院靶场。十二名精壮伙正在练习弩箭，但射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一种头部包着浸药棉布的短矢。
\"麻醉箭。\"秦陌川解释，\"对付劫匪不致命，但能让人昏睡六个时辰。\"他又指向旁边几个正在练习捆绑的，\"这些是随队医士，都学过战场急救。\"
柳如烟突然明白，丈夫这一个月早出晚归，原来是在默默打造一支堪比精锐队的商队。她正想夸赞，却见无邪风风火火跑来：\"大姐！南夷来人了！是拓跋王的特使！\"
来者正是蛮骨的心腹戈尔泰，带着十名南夷工匠。\"奉王命，特来协助柳掌柜的建立南夷分坊。\"戈尔泰行了个南夷礼，\"这些是我国最好的酿酒匠人，熟悉雪兰谷紫霞兰特性。\"
柳如烟喜出望外。她原本计划下月才启程赴南夷，如今有帘地工匠协助，进度能提前不少。正商议间，秦陌川已命人取来地图：\"分坊选址最好靠近雪兰谷，但又不能太深入南夷腹地，这里如何？\"他指向边境附近的一个河谷。
戈尔泰凑近一看，惊讶道：\"将军好眼力！簇叫玉带川，有温泉眼，水质极佳，离雪兰谷仅半日路程，到边境也方便。\"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无邪和柳如烟带二丫、三丫及部分工匠先行赴南夷建分坊；秦陌川率首支商队赴西域；白萧帮着打理山河镇总坊。
出发前夜，柳如烟在灯下仔细检查行装。秦陌川推门进来，递给她一个巧的铜哨：\"遇到危险就吹，声传三里。\"见柳如烟好奇打量，他补充道，\"军中传令哨改良的，戈尔泰的人也配有，能互相呼应。\"
柳如烟将铜哨挂在颈间，冰凉的金属很快被体温焐热。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箱底取出一个锦囊：\"带着这个。新研制的'千日醉'，必要时能麻痹敌人。\"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与信任。
南夷分坊的建设比预想顺利。在戈尔泰的协助下，玉带川边的荒地很快立起了酒坊框架。南夷工匠与醉仙居带来的工匠相处融洽，双方交流技艺，竟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大姐！你看这个！\"二丫兴奋地捧着一坛红艳艳的酒液跑来，\"南夷的赤霞果配上我们的酿法，成色多漂亮！\"
柳如烟尝了一口，酸甜中带着微微辛辣，后味竟有雪山的清凉感：\"妙极了！就叫'雪岭红'如何？\"
二丫的账本上很快记下邻一笔收入——附近的南夷部落尝过样品后，当场订了五十坛。更令人惊喜的是，这新酒一问世，瞬间受到追捧，一抢而空。
与此同时，秦陌川的西域之行却遭遇波折。商队刚进入大漠边缘，就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沙暴。三匹驮马受惊跑散，秦陌川带人追寻，却在沙丘后发现了一个被掩埋大半的商队。
\"救人！\"秦陌川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队员们迅速展开营救。沙土下挖出五辆驼车和十几个人，其中一位白须老者已是奄奄一息。
\"阿爸！\"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西域少女扑在老者身上痛哭。她身着艳丽的红纱裙，此刻已被沙尘染得灰扑颇，唯有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依然明亮如星。
秦陌川取出随行的医士。经过半个时辰的抢救，老者终于睁开眼，用生硬的官话道谢：\"恩人...我是...喀什城的...枣商阿迪力...\"
原来这是支来自西域更西边的商队，携带的是西域特产的珍稀枣干。沙暴来袭时，他们刚巧处于两个沙丘之间的洼地，瞬间就被埋了大半。
\"我们的货物...\"阿迪力虚弱地指向被掩埋的驼车。
秦陌川立刻明白他的担忧，命令队员：\"全部挖出来，一粒枣都不要少！\"
三后，当两支商队一同抵达喀什城时，阿迪力已恢复了不少精神。他执意邀请秦陌川到家中做客，拿出了珍藏多年的\"月光枣\"——这种通体晶莹如白玉的珍稀枣子，只在特定绿洲的月圆之夜采摘，晾干后依然保持着淡淡的银辉。
\"恩人，请收下。\"阿迪力将一整袋月光枣推到秦陌川面前，\"这枣酿的酒，能让最坚硬的冰融化。\"
秦陌川本要推辞，却听阿迪力的女儿阿依莎用流利的官话：\"这位叔叔，这枣子配上中原的酿酒术，一定能创造奇迹！\"少女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智慧，\"我读过《西域异物志》，上面月光枣有调和万物的特性。\"
秦陌川心中一动。若真如少女所言，这或许能解决醉仙居一直头疼的某些香料不相容的问题。他郑重收下礼物，并邀请阿迪力日后到山河镇做客。
当秦陌川带着月光枣和西域订单凯旋时，柳如烟的南夷分坊已经酿出邻三批\"雪岭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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