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之前试探陈麟的时候。
陈麟也在打量这个老头。
清末时期，身为大清首席鉴定师，每陈麟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无，相人之术，陈麟略有研究。
这相人之术，并不是“算命”“相面”之类的封建迷信，而是类似现代心理学中，研究微表情的一门技巧。
面由心生。
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哪怕是再有城府，也难做到一点痕迹都不漏。
鼻子，嘴角，眼角，这些细微的地方，当有心理活动的时候，都会有所体现。
只不过这些变化十分轻微，不易被人察觉，甚至话的人都意识不到自己当时做了某种表情。
无心展露出来的情绪，最为真实。
陈麟便可利用这些来粗略判断一个人品质如何，言行是否一致。
这“相人术”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帮了他许多忙，让他识破了不少心存歹意的人。
保护自身的同时，解决了许多麻烦。
否则，单靠对古董的认识，他也坐不上首席鉴宝师的宝座。
毕竟当时人才济济，对古董了解的深的，大有人在。
古汉义此人面相敦厚，言行合一，有些动作，也只不过有些“考校”的意味，并非对陈麟有所图。
再加上陈麟已经接触过了他的“缘宝阁”，见过古石灵的为人。
古石灵不看陈麟衣着，收那套“五供”的时候，该是什么价格就报什么价格，不奸不滑。
影响一个人最大的，是家庭。
如果老一辈品质不行，那年青一代的她就大概率不会养成这样的好品质。
因此，陈麟认为，是可以信得过古汉义的，加上肖坤已经漏了嘴，自己又的确需要设法联系到文物保护机构的人，便直了。
已经是21世纪了，建国之后，炎夏日益富强，国泰民安。
文物保护工作也得以顺利进行了几十年。
如今市面上的国宝，要么被没收了，要么被收藏家主动捐出来了。
几乎没有流于世的，就是有，也被一些收藏大家妥善保管着。
古汉义在古玩行蹚了一辈子，除了去博物馆之类的地方，也没怎么见识过国宝级别的东西。
如今陈麟这里有，他当然想看上一看。
“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看上一眼？”
古汉义问道。
“不为别的，主要官方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位，但他职位挺高，挺忙的。”
“不确定是国宝的话，我也不方便打扰他不是？”
陈麟嘴角一勾：“怎么，不信我的眼力？”
“眼力你肯定有，可你终究是个年轻人，年龄上不如我这个老头。相比之下，阅历上我还是占优的……”
古汉义心里痒痒，再三解释。
“好，不过希望古老看过之后，能尽快帮我联系一下官方的人。”
陈麟干脆满足了他，单独带他来到后面，扒开层层旧货，又掀开一块篷布。
那只约有一米长的铜禁，展现在古汉义的面前。
“嘶——禁！”
“这东西，了不得，重器啊！”
只一眼，就让古汉义惊呼出声。
他本以为陈麟所的国宝是哪位大家的字画，抑或是一只完整的汝瓷。
万没想到，居然会是“禁”！
“陈，你可知道，这是件什么东西？”
古汉义问。
“这是禁，西周礼器，目前举世不过发现了七件。”
“这一件出世，就是第八件了。”
陈麟直接道出了它的珍贵，手轻轻在这铜禁之上轻抚了一下。
古汉义重重点头，右眉轻轻上挑，神色复杂地问：“那你可知道，这么一件全世界都难凑满十件的东西，得多值钱？”
“我可告诉你，这东西就是不能拍卖，找对了人，也能轻轻松松卖出十亿以上的价格。”
“这么多的钱，你几辈子也花不完。”
“你考虑清楚了，当真要捐？”
“你要是还没决定，我姓古的，可以帮你牵线搭桥，找个有实力的买家……”
陈麟一听这话，刷地把篷布盖上了。
“十亿就想买这件宝贝？”
“笑话，此物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乃是国之重器。”
“它的历史价值，远超过金钱价值！”
“这种宝物是不可以流传于世的，此物的消息一旦走漏，必会引起四方争夺，发生动荡。”
“古老，我看你是个正直的老者，才想托你帮忙联系官方。”
“想不到你竟有这种想法？”
“恕我无礼，你走吧！”
陈麟直接下了逐客令。
古汉义听后，不但没走，反而哈哈大笑：“好！好啊！”
“不为名利所动，你这样的年轻人，当今社会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陈，我半条腿都迈进棺材的人了，岂是贪财之辈？”
“刚才不过试一试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你放心，我这就回去，联系我那位老友。”
“他在海市文物局工作，是个讲话有分量的！”
“这件铜禁你看好了，最多三，我老古就能如你所愿，把它献给国家！”
陈麟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那倒是我误会古老了。”
“好，好！”
古汉义上下打量着陈麟：“一个收旧货的，居然又如此高洁的品质和境界，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开个收旧货的店铺，倒像个隐士。”
“你当真不是京城哪位大家的后人或者徒弟？”
陈麟苦笑：“真不是。您老想太多了……”
“哈哈哈哈……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快点回去联系那位老友，让他尽快来看看这见重器，尽快把它送到博物馆里收藏！”
“多谢！”
古汉义没再耽搁，告辞离开。
出门之后，孙女古石灵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道：“这臭陈麟，居然连我也防着，只带您一个人去看。”
“他还怕咱们爷孙俩给他抢了不成？爷爷，到底是什么宝贝啊？这么精贵？”
古汉义看了孙女儿一眼，卖关子道：“过两就得见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怎么连你也防着我？算了，不问了！”
古石灵更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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