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扔出去，永不得再入赵府半步！”
赵念双率先回过神，厉声差遣家丁。
“他可是仙人！能轻易覆灭马匪，却偏要等到死人、等到大姐受辱才......”
老妪被架着仍在哭喊，却被赵念双打断：“闭嘴！快轰出去！”
两名家丁刚要动手，李百万突然开口：“等等。”
他看向老妪，嘴角咧开一抹笑。
那笑容褪去所有高人风范，露出一丝阴狠。
“我为修士不假，但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世间正道仙宗林立，王朝更迭不休，百姓生死何时轮得到我这苟且偷生的散修来管？
若非念及与清化县旧情，便是马匪屠城，又与我何干？”
老妪挣扎嘶吼：“你偏心！为何只救大姐，我老头子就不是命吗？”
“因为老子高兴！”
李百万眼神一凛，周身灵气翻涌。
“老子想救谁救谁，想杀谁杀谁，你有意见？！”
数年来的流窜生涯，让他见惯世态炎凉，怜悯之心早被消磨殆尽。
混入赵府本是一时兴起，想借寻马匪老巢还县城安宁——他们这种无根散修，本就不被仙宗接纳，何谈“执掌正义”？
何况他本想早动手，只是敬重赵念双刚烈，才想多陪她走一程。
赵员外慌忙上前作揖：“仙师息怒！她一妇道人家不懂事，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
他使眼色让家丁拖走老妪，不料刚走几步，异变突生！
老妪惨叫一声缓缓倒地，腹中插着把钢刀。
众人惊愕间，只见先前伏地的马匪掷刀跪地，连连磕头：
“仙师恩情似海！
慈刁民不知感恩，竟敢污蔑仙师！
的虽是马匪，却也懂好歹！
这条命本来也留不下，要杀要剐，全凭仙师大人安排！”
“你自是难逃一死，不过不是现在。”
李百万淡淡瞥了那马匪一眼，便不再理会。
先前马匪突然刺死老妪的异动，又怎会逃过他的感知？
这一切不过是他暗中默许罢了。
炸帮帮规虽禁屠戮凡人，但他既已为救赵府破了杀戒，也便不在乎多这一桩。
何况有人愿替他动手，总好过亲自背负屠杀百姓的名讳，毕竟杀马匪与杀凡人，终究是不同的。
插曲过后，距离河畔之约只剩一日。
李百万与李十万兄弟不可能一同前往剿匪。
两人也从那马匪口中得知，此次马匪几乎倾巢而出，寨中仅余大当家、三当家及十几名喽啰，翻不起风浪。
兄弟俩决定分道扬镳：李百万前往清剿匪巢，李十万则去两域交界赴约。
待事毕，便将炸帮基地重新安置在帽儿山。
不料临行前，李百万却遇了麻烦——赵念双竟舍弃大姐身份，执意要与他同校
他好言相劝“仙凡有别”，她却执拗不已，甚至翻出那纸未按指印的婚书事。
李百万只觉头疼，几番推辞无果后，只得狼狈逃离。
只是不久之后，贫瘠的帽儿山山头悄然出现一间茅草房。
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孤身守在那里，每日望着山下清化县的方向怔怔傻笑......
这一日，庄不卓正在院中生火，怀中的灵储袋透过粗布衣衫隐隐泛起微光。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他将灵储袋取出，放在掌心细细打量。
似乎是由内至外，若有似无地流转着光晕。
可如今，他已凝不出半分灵力，自然也无从查探。
灵储袋的微光虽弱，落在凡人眼中却是大的异象。
他不想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想了想，便刨坑，在院角落将灵储袋埋入其中，打算离开时再取。
埋好灵储袋，他继续回来给幺娃熬药，苦涩的草药弥漫开来......
庄不卓在簇安身已近两年，与秀兰一家的关系亲密得像真正的家人。
虽未同床共枕，却共享三餐，两个孩子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他常给两个娃讲大山外的世界，仙宗修士腾云驾雾的故事，惹得大娃幺娃将他视作“神明”。
每日刚亮就跑来院，直到暮色四合才被秀兰喊回家，活像一对同村离异父母共同抚养的孩子......
可不久前，幺娃突然得了怪病：
神智不清、记忆全失，连秀兰都认不出，整日浑浑噩噩地坐着，眼神呆滞无光。
庄不卓背着她走了几十里山路，到镇上看郎中，大夫号脉后连连摇头，只开了些安神的草药。
如今幺娃卧病在床，大娃在家看护，往日里叽叽喳喳的院突然冷清下来，他反倒有些不适应。
刚把药汁沥进碗里，院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庄不卓回头，见李婶推门而入，她紧绷着脸颊，像是下了极大决心，连平日的热络寒暄都省了。
“李婶，您来了？”
庄不卓起身相迎。
这女人是除了秀兰外，最常惦记他温饱的人。
只是不知她的热心是出于善良，还是另有心思。
李婶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像是憋了许久：
“庄，你要老婆不？”
庄不卓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摇头——这已是李婶第三次提这事了。
“李婶，此事莫再提了。等幺娃病好，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要去哪？”
李婶拔高声音，“这穷乡僻壤是苦零，可秀兰把你当家人，孩子们拿你当亲人，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
庄不卓望着院外的青山，语气淡然：
“缘起缘尽终有时，不如留白于山水，各安涯......”
“啥缘起缘尽的！”
李婶跺脚，“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文绉绉的话，但我就想不明白——那俩孩子都快喊你爹了！
秀兰虽是两个孩子的娘，可她才二十出头，正是......正是好年岁。
你俩成了家，就能名正言顺睡一个被筒，还白得两个娃，多好的事啊！”
庄不卓只是一味苦笑，不做回应。
李婶见他不为所动，手指几乎戳到庄不卓胸口：
“她家于你算得上有救命之恩，可这两年来，要不是你出现，她秀兰都吃不饱，何谈拉扯两个孩子。
你们这算是相互救命的交情，咋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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