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整理了一下留在桌上物件，将它们摆放整齐。
随即他拍去身上尘土，拿起竹板先来了一段“开场调”。
“南来的客，北往的船，听我醒木震破！
东街的财主西巷的汉，竹山郡的故事比酒！
皇帝老儿丢玉玺，连夜醉倒御厨房！
兜里铜板您甭吝啬，听段秘闻赚个乐！
赏个碎银加猛料，再三更龙床凉！”
沈舟虽然没有过书，但在京城里也听了不少，随意改改词，拿来就用。
众人见少年还挺专业，本该鼓掌叫好，但转念一想，这种事听过就算了，可不能被府衙发现。
还好是在竹山郡，若是换做山南西道，就凭这段开场调，书人就得被抓进大牢。
沈舟猛然拍响醒木，满脸戏谑道：“诸位可知当今陛下最怕什么？”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线，就是想着有人能把今的事情传回京城，好好“报答”沈凛的一片苦心。
有一女子双手托着下巴，反问道：“下之主能怕什么？就连中原都是圣上打下来的。”
“诶，此言差矣。”沈舟摇头道：“陛下虽是子，但落于凡尘，心中也有恐惧之物。”
“难不成是国战余孽，听前段日子京城闹的挺凶，有世子被刺杀。”这男子一看就是走街串巷的行脚商，不然消息不会这么灵通。
又有一读书壤：“作为万民之主，陛下当然是害怕朝局不稳。”
男子反驳道：“荒唐，陛下雄才伟略，有他坐镇，朝局怎会不稳？”
双方陷入争执，沈舟故意偷偷看了周围一眼，再道：“都不是，国战余孽掀不起大浪，君臣一体，同心同德，朝局也不会不稳。陛下害怕的东西其实是…”
少年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了片刻后道：“是猫。”
读书人嗤笑道：“更是无稽之谈。”
“且听我娓娓道来。”沈舟打开折扇轻摇，继续开口，“某日早朝，还是十日一次的大朝会，陛下正想下一道圣旨，却发现案头上的玉玺无故消失，这可把他急坏了，满朝文武撅着屁股找了整整三日，却不曾发现任何端倪。”
“皇宫里也有贼？”书生脱口而出道。
“有，怎么没樱”少年道：“我就亲眼见到皇宫东侧有一个洞，正好能容纳一人通行，多年来从未堵上。”
“竟有此事？”有人不敢相信道。
行脚商低头思索，缓缓开口道：“去年年末，我正好在京城，是听齐王世子有偷偷溜进去过皇宫，大概钻的就是这个狗洞。”
“沈舟确实是个王鞍，但这个洞并非狗洞，因为宫里就没有养狗。”少年纠正道。
半真半假难分辨，他就是要用一些真实的东西来佐证谎言，增加其可信度。
“那这个贼最后抓到了吗？”有女子问道，她以前觉得皇宫大内是全下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那里有贼会偷玉玺，揣在身上影响行动，况且也不好出手，不如直接去司宝库。”沈舟闭眼摇扇，故作高深道：“真正下手的就不是人，而是宫里的一只御猫。”
众人一时无言，眼看场面即将冷下来，少年朝着远处使了个眼神。
福伯装作听众问道：“那这个猫，偷玉玺做什么？”
“问到点子上了。”沈舟摇头晃脑道：“诸位若是家里养了猫就知道，这畜生最为好奇。而玉玺多摆在太极殿内，夜晚烛光闪闪，猫儿一看，诶，很漂亮嘛，搬回窝里去。”
为了让听众更有画面感，他还模仿御猫的动作，一爪子把折扇打飞。
故事里有很多破绽，就比如那么大的玉玺，一只猫怎么搬得动，就算搬得动，当值守的内侍看不见吗？
但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谣言当然要够谣才校
若是有人不信，可以去宫里找人对质。
“那最后怎么发现的呢？”众人还没回过神，福伯则再次配合道。
这一幕把原先的书先生看的愣住，以往只听过赌托，怎么书还得有个书托？不愧是京城来的，果真有两把刷子！
沈舟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多亏了内侍，他们是在清理猫屎的时候，察觉到了异常。”
有姑娘捂着嘴巴，恶心道：“那岂不是？”
沈舟会意道：“宫里是没粘上，至于真实情况如何，怕是只有少数几人才能知晓。”
书生肯定道：“对外肯定这么，不然这玉玺还用不用。”
“兄台好见地。”少年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书生眨了眨眼，表示大家都懂的。
沈舟则继续胡诌道：“此事之后，陛下好像患上了猫病，只要看见御猫就头疼难耐，严重时连早朝不能上。”
“哦~”众人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
沈舟不知道沈凛听到这番辞会有什么反应，就算被气的七窍生烟他也无所谓。
高皇帝远，海阔鱼虾欢。
“兄弟想必之前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甚至父兄还有可能帮忙找过玉玺，不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若是没有这么多人，沈舟真的想抱着福伯亲一口，这句话的简直太棒了。
但他还是压下心中喜悦，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诸位？”
众人连忙从怀里掏出铜钱扔了过去。
可能是之前从未有人讲过这种事情，所以他们出手格外大方。
甚至还有一位男孩把咬过的糖葫芦放在这位年轻的书先生手上，眼神里满是求知欲。
沈舟犹豫了片刻，叹气道：“我不吃。”
出了京城才知道，大家过得都不容易。
男孩嘟起嘴，感觉马上就要哭出声。
沈舟怜悯道：“折现吧。”
本有些感动的男孩母亲瞬间变了脸色，一把将儿子拖了过来，又嘟嘟囔囔的扔了几颗铜板。
“孩子的钱都要，真不要脸！”
“总不能为了脸面，连钱都不要吧。”少年声反驳，随即又道：“既然诸位如此热情，我也不好再掖着藏着，再来一段！”
人群越聚越多，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安静如鬼蜮的书摊，到底蕴藏了什么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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