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被打了板子,一直浑浑噩噩,归还酒坊的事是衙门架着他儿子董谦去办的。
陆雪去接收的时候,吕老像是知道什么,一直跟着她。
一进酒坊,他便去了酒窖,陆一跟在他身后,“诶哟,老爷子,你慢点!”
陆雪笑着摇摇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酒坊位置比较偏,院子倒是很大,能闻到浓厚的酒糟味。
算上董全一家,一共有十个工人,据留下的工人每月能产酒五六千斤。
陆雪拿着账册大概翻了一遍,自董全接手后,玉露春从八十文一斤卖给各类酒肆,变成以六百文一斤的价格卖给府城的五家酒楼。
价格几乎涨了十倍!
这两年几乎每月都能赚一千两左右,有一大半都进了李掌柜的口袋,董全每月只留下三百两。
“陆乡君,这些是在董全屋里搜出来的所有财物,大概四千两左右。”一个姓孙的书吏,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按账册上所,剩下的大部分钱财都在这个李掌柜那,不知需不需要我们大人帮您追回。”
“不用了。”陆雪放下手中的账册,不是她大方,而是很难追回。
她从账册的夹缝里拿住一张契书,“李掌柜和董全是签了契书的。”
这张契书上的大致内容是,李掌柜介绍生意给董全,董全需分七成利给他,甚至到衙门备过案。
孙书吏接过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虽有不合理之处,但这既有里正画押作中,又有官凭私正,已成死契,确实不太好追回。”
他没的是,他刚才帮追回钱财也只是想卖个好,就算没这个契,刘县令也不一定能帮陆雪把钱财追回来。
一个李掌柜没什么,但打狗总要看主人,就怕魏家非得护着自家大掌柜,那扯起皮来可就没完没了。
陆雪点零头,并没有觉得有多可惜。
她刚翻看过两年前的账册,吕老经营酒坊的时候,价格定得并不高,每月净赚在二百两左右。
而这二百两大部分都用来寻找吕青棠,或是做善事为她积福,一年下来也剩不下什么钱。
眼前的这些钱财,是董全这两年攒下来的,全当是他伤害吕老的补偿。
钱财,账册,库存都核对完成,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同各家酒楼签订的供酒契。
酒坊会酿玉露春的只有吕老和董全,董全下狱,吕老疯癫,酒坊没办法再开下去,契约并没有办法履校
好在这属于重大变故,解契并不需要赔偿。
陆雪把剩下的玉露春按照几家酒楼的供货比例挨家挨户地送去,连带着把契约也解除了。
全程有衙门的人陪同,几个大酒楼并没有为难。
做完这些,她又给酒坊的工人多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全都遣散了。
酒坊的院子是吕老十年前买下的,陆雪并没有卖聊打算,故而只是收拾干净,又上了锁。
这点事差不多忙活了两,吕老全程抱着一个酒坛跟在她后面,寸步不离。
那坛就是他从酒窖里挖出来的,连睡觉都搂着,看年头怎么也得有十年了。
陆雪怀疑这坛酒就是青棠酒,可惜就连她也没办法把酒坛从吕老手里哄下来。
“雪,咱们是明回去吗?”王氏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边,谢老头也支棱着耳朵听。
刚开始到府城来两人还是挺高心,虽出了吕老的事,但吕老看起来疯癫,实则并不难相处,只是有些孩子心性。
这些日子,在陆雪的带领下,三人几乎把府城逛了个遍,该吃的都吃了,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也买了一大堆。
如今有些想家了,也想家里的几个孩子。
谢老头都计划好了,回去非得和那些老伙计显摆显摆,他也是去过府城的人了,因而有些归心似箭。
“对,明一早就走。”陆雪把杯里的温水喝完。
这两她来了葵水,越到这时候,越想喝点凉的,但王氏不眨眼地盯着她,她根本就没有机会。
“陆五,你去跟牙行一声,明日卯时(五点)走,让他们别晚了。”
陆雪属实是没想到府城的牙行服务这么到位,买完人,不仅可以不立刻带走,牙行还负责把人送到家。
价格方面虽高出一部分,但她一共买了一个嬷嬷,一个绣娘,两个掌柜,外加雇佣了一个教养嬷嬷。
马车坐不下那么多人,雇车也还是要花钱,算起来也差不多。
两个嬷嬷一个姓周,一个姓于,都未拖家带口。
周嬷嬷,四十岁左右,府城人士,之前在大户人家做过教养嬷嬷,礼仪和人情来往方面都是她的强项。
她早年丧夫,只有一子,是个读书人,近两年儿子缠绵病榻,花光积蓄才治好,所以再次出来找活。
因此她和陆雪之前只是雇佣关系,并未签卖身契。
于嬷嬷要年轻一些,三十岁左右,是犯官家被发卖的仆从,一直未嫁人,原是四品诰命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
后又梳拢头发,当了管事嬷嬷,打得一手好算盘,理得一手好账,眼界见识也很是不俗,正是陆雪需要的人。
绣娘姓赵,刚刚二十,性子有些木讷,遭同府的绣娘陷害,这才被主家发卖。
她男人是府里的管事,她前脚被卖,她男人后脚便娶了新妇,正是陷害她的绣娘。
她知道后,更加沉默寡言,也不展现自己,一直没卖出去,已经在牙行待了一年,很让牙行的人头疼。
要不是陆雪有陆半夏那样一个和她性子差不多的妹妹,还真发现不了她。
赵绣娘生的一双巧手,绣工撩,据她自己,苏绣,湘绣,蜀绣,她都会一点,就连高难度的双面绣,她都能信手拈来。
陆雪实在是没想明白,赵绣娘的主家怕是眼睛瞎了吧,这么厉害的绣娘,卖就卖!
哪怕把人圈在院子里,教丫头绣活,都比卖了强。
陆雪买绣娘回去,不只是为了做衣服,还因为陆半夏。
那孩子也是老实性子,年前在镇里的秀坊被人欺负。
刚开始,秀坊的学徒只是把自己的绣活扔给她,陆半夏只觉得他们有事没时间,便帮着绣过几回,没想到那群人见她不反抗,越来越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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