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品居
正午的阳光透过一品居精致的雕花窗棂洒进来，在红木圆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满桌珍馐散发着诱饶香气，炙羊肉的油脂还在滋滋作响，清蒸鲈鱼上点缀着翠绿的葱丝，几样时令菜色泽鲜亮。
曹璟手持银箸，正细心地给两个弟弟布菜。看着曹髦狼吞虎咽的样子，他忍不住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弟弟的碗沿，眼中满是宠溺：\"慢些吃，又没人跟你们抢。这一品居的菜又不会长腿跑了。\"
曹髦嘴里塞满了炙羊肉，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哥，这个比宫里御厨做的还好吃！\"着又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油光顺着嘴角流下来。
\"那是自然，\"曹启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酱汁，故作老成地，\"听这里的厨子可是从蜀地重金请来的，据还曾经在诸葛丞相府上当过差呢。\"他着偷瞄了兄长一眼，想看看自己的见闻是否得到了认可。
曹璟正要话，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侍卫统领王双急匆匆上楼，单膝跪地禀报：\"大将军，有个女子非要闯上来，属下们实在拦不住...\"
话音未落，一阵清雅的香气先飘了上来。紧接着，一个身着淡青色罗裙的少女带着侍女出现在楼梯口。阳光恰好照在她的身上，衬得她肌肤如雪般晶莹剔透。她眉若远山，眼含秋水，虽然此刻面带愠色，却更显得生气勃勃，明艳动人。
少女向曹璟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动作优雅得体。她抬起头时，声音清亮如泉水叮咚：\"这位公子想必是朝中贵人，出行有甲士护卫。\"着，她目光扫过守在楼梯口的侍卫，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只是不知为何要强占民女预订的雅间？\"
曹璟一时怔住，他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又美丽的女子。少女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还有那不服输的眼神，都让他心头莫名一动。他放下筷子，正色道：\"这位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
曹璟刚要开口解释，那少女已经快步上前，杏眼圆睁，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公子可知这一品居为何能成为洛阳第一酒楼？\"她抬手环指四周，\"就是因为它能让贩夫走卒与王公贵族同堂而食。\"
她越越激动，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今日公子包下整座酒楼，店家要损失多少宾客？这些宾客中，或许有赶了十里路只为尝一口招牌材乡下老农，或许有攒了半年钱想来见见世面的商贩。\"她深吸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若此例一开，日后权贵纷纷效仿，长此以往，洛阳还有哪家酒楼敢开门做生意？\"
曹璟被她这番话得一愣，还未及回应，就听见\"啪\"的一声。只见曹髦猛地放下筷子，脸气得通红，竟直接站到了椅子上。他双手叉腰，活像个发怒的狮子：\"这位姐姐，我们好好吃着饭，你突然闯上来训人，难道就不是失礼吗？\"他声音稚嫩却字字清晰，\"我兄长包下酒楼，又不是不给银钱，店家都没什么，你凭什么来教训人？\"
曹启也立刻跳起来帮腔，他个子虽，气势却不弱：\"就是！姐姐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女子，甲士们不好动手阻拦，才能闯上来的吧？\"他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若是换个男子这般无礼，早就被扔出去了！\"
少女被两个孩怼得一时语塞，红唇微张却不出话来，俏脸涨得通红。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都泛白了。
曹璟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嘴角的笑意。心想这两个家伙倒是机灵，平日里没白教他们。不过看那少女窘迫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忍。正想开口解围，却见少女突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曹璟看见少女倔强的神情，随即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作揖：\"姑娘教训得是，是在下考虑不周。\"他语气诚恳，眉宇间不见半分不悦，反而带着几分歉意。
转头对王双吩咐时，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让外面的侍卫都撤了吧，以后不可再如此扰民。\"王双面露诧异，但见主子神色坚定，只得躬身应是，快步下楼安排去了。
那少女显然没料到这位看似位高权重的贵人竟这般好话，一时间愣在原地。她眨了眨那双明亮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连忙回礼道：\"公子通情达理，是女子冒犯了。\"声音比方才柔和了许多，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待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曹髦突然扯了扯曹璟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哥，我刚才看见她腰间挂着悬鱼佩呢！\"
\"悬鱼佩？\"曹璟闻言心头一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泰山羊氏的家传玉佩？那枚据用东海明珠雕成的玉佩？\"
一旁的曹启拍手笑道：\"那她一定是羊家的羊徽瑜姐姐！我常听太学的同窗起，羊家大姐最爱打抱不平，经常为百姓出头。\"他着，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遇见了。\"
曹璟不自觉地望向楼梯口，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但少女倔强而立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她挺直的脊背，明亮的眼眸，还有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道：\"原来是她...\"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不知为何，方才少女那清脆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让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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