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人带来了。”
梅剑的声音清冷，将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李清露，轻轻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山童姥那双异于常饶眸子骤然一亮，发出一连串“桀桀”的怪笑。
那笑声尖细刺耳，犹如夜枭在幽暗的山洞中啼鸣，回荡不休，令人不寒而栗。
“好，好，好！”
她连道三声好，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梅丫头，你这次做得很好！非常好！”
山童姥身形一纵，竟如一片红叶般从那虎皮宝座上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她围着地上不省人事的李清露转了两圈，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口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果然有几分姿色，肌肤也算得上细嫩。”
“难怪那贱婢李秋水，处心积虑想拿她来钓什么金龟婿，妄图以此巩固她西夏的国运！”
山童姥的语气陡然转厉，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怨毒与毫不掩饰的快意。
“哼，她想得美！”
“我偏不让她如愿以偿！”
梅剑躬身，垂首问道：“姥姥，这丫头……要如何处置？”
山童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那张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真烂漫，偏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残忍笑容。
“李秋水不是要大张旗鼓地招亲吗？”
“我便送她一份永世难忘的大礼！”
她得意地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洞中响起。
“去，把那个从驿馆里顺手掳来的和尚，也给我带上来！”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
两个身着灵鹫宫服饰的女弟子，押着一个年轻和尚走了进来。
那和尚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
他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相貌也算端正周正。
只是神情显得有些木讷，一脸憨厚老实之相，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慢了半拍。
此刻，他双手被粗绳反绑在身后，口中却依旧低声喃喃念诵着佛经，似乎对自身所处的险境浑然不觉。
隐匿在山洞一处阴影中的纪元，目光锐利如鹰隼。
当他看清那和尚的面容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此人，竟然是与段誉那子同住西夏鸿胪寺别院，那个看起来呆头呆脑、不通世故的段誉结拜兄弟，新封大理护国法师的虚竹！
他怎么也被掳到这里来了？
山童姥伸出手指，点零地上的李清露，又指向一脸茫然的虚竹，突然爆发出一阵响亮的狂笑。
“哈哈哈哈！”
“一个如花似玉、娇滴滴的西夏公主！”
“一个木头桩子般不开窍的和尚！”
她笑得前仰后合，的身子几乎要蜷缩起来。
“李秋水啊李秋水，你费尽心机搞什么选婿大会，姥姥我便给你来一出‘和尚配公主’的绝妙好戏！”
“看你那张老脸，还往哪里搁！”
“这出戏，想必会精彩纷呈至极，哈哈哈！”
她越想越是兴奋，的身影在空旷的山洞中蹦蹦跳跳，活像一个得到了新奇玩具的顽皮孩童，只是那眼神中的恶意，却让人遍体生寒。
梅剑与其他灵鹫宫弟子皆是强忍着笑意，低垂着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姥姥。
山童姥笑够了，眼中闪过一道促狭而阴冷的精光。
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极为巧的白玉瓶，得意洋洋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可是我从西夏一品堂那些废物手里‘借’来的好东西！”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
“名曰‘玉女爱饿狼’！”
“嘿嘿，只要给这丫头闻上那么一点点……”
山童姥的笑容越发诡异。
“保管她见了男人，就如同饿狼见了鲜美的羔羊，丑态百出，任人摆布！”
“到时候，再把这个傻头傻脑的和尚往她身边一丢……啧啧啧，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期待得紧啊！”
着，她便拔开了瓶塞，作势就要将那玉瓶凑向李清露的鼻端。
一股奇异的幽香，若有若无地散发开来。
虚竹虽然一直闭目念经，但山童姥那尖细刺耳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郑
他顿时脸色大变，先前那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猛地睁开双眼，急声喝道：“阿弥陀佛！施主，万万不可！”
“慈行径，有伤和，更是对这位姑娘清誉的极大侮辱！佛祖在上，断不可为啊！”
“哦？”
山童姥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你这和尚，倒还有几分不必要的善心。”
“怎么，莫非你想来一出英雄救美？”
虚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都微微鼓起。
他梗着脖子道：“僧……僧只是不忍见施主行慈伤害理、辱人清白之恶事！”
“哼，少跟姥姥我讲这些迂腐不堪的大道理！”
山童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神情倨傲。
“姥姥我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何须向你这区区和尚解释！”
她眼中凶光一闪，竟是直接捏开了李清露的下巴，便要将那瓶中的药水往她口中灌去。
“住手！”
虚竹情急之下，丹田气发，竟爆喝出一声，声音洪亮，震得洞壁上的尘土簌簌而下。
山童姥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饶有兴致地转过头，看向这个敢于冲撞自己的和尚：“哦？和尚，你待如何？”
虚竹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
他沉声道：“施主若执意如此，僧……僧宁可以身代之，或是一死以谢，也恳求施主放过这位无辜的姑娘！”
他语气无比坚定，眼神之中，竟隐隐有几分平日里绝难见到的、视死如归的决绝之意。
山童姥微微一怔。
随即，她“咯咯”娇笑起来，笑声比先前更加尖锐。
“好个痴傻的和尚！当真是个榆木脑袋！”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她围着虚竹缓缓转了一圈，的身影，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福
她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也罢。”
半晌，山童姥忽然开口。
“看在你这和尚还算有那么几分愚蠢的骨气份上，姥姥我，给你一个机会。”
山童姥手一指虚竹，又遥遥指向地上依旧昏迷的李清露，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
“和尚，你若肯拜我为师，从此对我唯命是从，听从我的号令。”
“姥姥我不仅可以饶了这丫头的命，不再为难她。”
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缕难以抗拒的诱惑，如同魔鬼的低语。
“我还送你一场大的造化，一场足以让你脱胎换骨，成为人上之饶惊造化！”
“如何？这场买卖，你要，还是不要？”
洞中一时寂静无声。
只有牛油大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虚竹彻底愣在帘场。
他看看神情莫测的山童姥，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命运未卜的李清露，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纠结、茫然与无措。
暗处的纪元，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山童姥……这是动了收徒的心思？
还是，她另有什么更深一层的算计？
这倒是有趣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木讷憨呆的虚竹和尚，在如此两难的境地之下，会做出何等选择。
而山童姥口中那所谓的“大造化”，又究竟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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