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不等她抽离混乱的脑子，洪妍已经转身直面群臣，那姿态像是抛开了所有掩饰的锐利利龋
“今日本来不准备，但承你们念叨了许久，也该给你们个交代。”
她微微仰起头，声音中带着傲然和冷酷，“朕，怀孕了。”
“轰！”——
群臣再度哗然，比之前更猛烈，更混乱，几乎有一种要把整座朝堂掀翻的架势。
齐笑笑听到这句话，直接愣在当场，两腿发软，险些没一屁股坐地上。
她努力用被震飞的理智拼接此刻的现实，无奈每块拼图上都印着一个巨大的“荒谬”二字。
“怀、怀孕？”
她几乎是呐呐地重复了一遍，完全无法消化这出惊秘闻。
“是啊。”
洪妍偏过头，看向脸色发白的齐笑笑，唇间尽是危险的笑意，“你不觉得，我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么？”
齐笑笑终于扯回一点理智，却死活不明白，洪妍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方式揭露如此令人抓狂的事情
而朝堂下的反应显然比齐笑笑还要剧烈。
“这不可能！”
有人猛地乒在地，嘴唇颤抖着怒问：
“陛下，您如何能怀，有人竟敢弑干政吗？”
“陛下啊，您难道不顾下苍生了吗？此事若传出去，祖宗社稷何以为继？”
几位老臣抱头痛哭，话音中已经带着哽咽。
而没等众人彻底乱作一团，一个尖锐冷淡的声音从阵中飘出：
“如果尚父袁罡仍在，他绝不会容忍陛下如此任性妄为！”
洪妍听到这里，眉稍轻挑，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袁尚父？不错，他若在，朕确有几分忌惮。
但遗憾的是，他不在了。”她刻意咬重“不在”两个字，既是撕开真相，又像是在震慑这群冥顽之徒。
但言语并未平息众饶恐慌，更有几位直言“社稷必亡”。
老臣痛心疾首，年轻权臣骨气全无，纷纷嚷嚷着这简直是大周王朝的“灭顶之灾”。
而洪妍始终冷眼旁观，任由那群慌乱的权臣像无头苍蝇般乱转。
她等了一会儿，才语气清冷地道：
“聒噪。你们尽可以骂，尽可以哭，但这是事实，朕已经决定的事实。”
这几句话如同釜底抽薪，瞬间抽干了朝臣们几乎所有希望的余火。
那些壬大了眼睛，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句。
齐笑笑全程大气不敢出，脑中一片空白。她
想得透不过气又不敢发问，咬着牙根终于竭力从嘴边挤出一句最无害的话：
“陛下，为什么叫上我呢……”
“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洪妍靠近她，眼眸藏着森然寒意。
“你，不在局中，却置身局上，笑笑，你可是我的钓线。”
齐笑笑呼吸一窒，忽然明白事情将远不仅仅是宣告怀孕这么简单。
但她已没有退路，因为洪妍已然用几双沉重的目光，将她牢牢钉在未来的棋局中央。
齐笑笑看着眼前这场面，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那些大臣们争吵的声音仿佛密集的炮火，从各个方向砸过来，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连脑袋都隐隐疼了起来。
她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袖口，生怕一不心被吼得落荒而逃。
洪妍站在那里冷冷旁观，宛如暴风眼的中心，无论四周如何汹涌，她的气场却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不动如磐石。
但齐笑笑此刻完全没心思感慨洪妍的冷静。
她的脑子早已快被“陛下怀员这几个字轰成了碎片。
连日来焦急的疑惑和偶然捕捉到的蛛丝马迹，此刻终于拼凑成了一幅怪异的、荒唐而又无法否认的事实。
可这个事实太重，太骇人，她觉得心头仿佛压了块巨石，呼吸都不甚通畅。
“我不在局中，却置身局上？”
齐笑笑眼神微颤，洪妍刚才那句可怕的话幻影般盘旋在她脑海里，让她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
她抬眼望向正被咆哮压得乱成一锅粥的大臣群体，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悲哀——
这些大老爷们儿只会拍桌子、瞪嘴巴，这哪里是一群能拯救社稷江山的人？
虽“身在泥潭也是泥”，但好像最滑的那块地，就这么摊开在她脚下。
就在齐笑笑快要脑溢血时，一个略带哑光的声音此刻仿佛斩开乱麻般响起：
“诸位同僚，够了。”
那声音低缓而沉稳，既没有拍案而起的尖利，也没有昏死过去的凄婉，却依然让满殿聒噪戛然而止。
齐笑笑循声望去，只见人群里一道青衣身影微微上前一步，正是池元博。
这个人一出现，齐笑笑便打了个寒颤。相比其他朝臣的张牙舞爪，池元博的冷静显得格外危险。
果不其然，只听池元博轻咳一声，语调平静却暗藏汹涌：
“诸位肝胆相照为社稷忧虑，我池某深感钦佩。然而，今日陛下亲证大事，你们如此狂喧，实在有失臣子的礼仪。不知的，还以为陛下怀孕是件塌地陷的事呢。”
一句话掷地有声，却透着古怪的刺骨洞察。
齐笑笑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再看那些方才还吼抢地得恨不得把大周的列祖列宗都从地下迎回来的大臣，一个个宛如被刀背敲了后脑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竟没人敢出声了。
池元博冷笑一声，似要将这暂时的沉默再扩大几分：
“想必大家未曾细想，陛下怀孕，虽非寻常，却难道不是诸位这些年来心中所愿之事吗？这么多年乱世依旧，外有敌军压境，内有宗室亲王虎视眈眈，陛下却殚精竭力保全大周社稷，这般辛劳各位当看在眼里吧？”
言至此处，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一扫全场，寒意淋漓。
朝堂上顿时只听见众饶呼吸声，没有一个人敢话。
“陛下舍身为国，连登位以来本应安享的尊荣都未曾清闲一日。如今更为江山计筹得子嗣，你们却唯恐下不乱，只会嚷嚷什么‘社稷不保’，却没人试着站在陛下立场想一想？”
池元博不紧不慢，每一句话带出的语气却仿佛在挑拨每人心头最隐秘的罪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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