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苏岁岁刚到协会门口，就见一个老汉急急忙忙跑过来，手里还牵着一头蔫头耷脑的黄牛。
“同志！同志！快救救我这牛！”
老汉喘着气，脸都白了。
“昨还好好的，今早就站不起来了，嘴里直吐白沫！”
苏岁岁赶紧让蒋明和赵磊过来：“叔，您别急，先让我们看看。”
赵磊蹲下身，掰开牛嘴闻了闻，又摸了摸牛的肚子。
“像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可能是霉变的草料。”
“对对对！”
老汉一拍大腿。
“前阴雨，我晒的麦秸没干透，昨图省事就给它喂了！”
“得赶紧催吐。”
蒋明拿出药箱，“用肥皂水灌，再给它灌点绿豆汤解毒。”
苏岁岁让老汉找来大铁锅和肥皂，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忙活。
灌了两大瓢肥皂水，黄牛果然开始往外吐秽物。
折腾到中午，总算能站起来了。
“太谢谢你们了！”
老汉激动得直作揖，从怀里掏出五块钱。
“这点钱，你们拿着买肥皂！”
苏岁岁摆摆手：“叔，不用，举手之劳。”
“那咋行！”
老汉把钱往她手里塞。
“我知道你们这协会不容易，昨我还听人你们缺经费。这钱是我的心意。”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大妈插嘴：“就是，你们帮人看牲口，就该收点钱。买药材、买粮食，哪样不要钱？”
苏岁岁心里一动，对老汉：“叔，钱我们收下，但不能要五块。”
“肥皂水和绿豆汤不值这些，给一块钱成本费就校”
老汉愣了愣，随即点头：“行！就听你的！”
等老汉走了，蒋明有点犹豫。
“苏同志，咱收这钱，会不会被人闲话？咱借着保护动物的名义挣钱？”
“怎么会？”
苏岁岁把那一块钱放进钱箱。
“我们又不是漫要价，就收点成本费。”
“你想啊，以后帮老乡看牲口，收的钱能买更多药品，救更多动物，这是好事。”
旁边的志愿者张大妈也：“岁岁得对。”
“我以前在生产队喂牲口，兽医来看一次病收五块呢，咱这收一块，够实在了。”
正着，又有人找上门来，是个大嫂，怀里抱着只猫。
“同志，我家猫昨被狗咬了，腿上的肉都露出来了，你们能给看看不？”
苏岁岁让林晓拿出绷带和消炎药：“能看。”
“大嫂，咱这儿看诊收五毛钱成本费，您愿意不？”
大嫂爽快地：“愿意！五毛钱算啥，只要能把猫治好。”
林晓心翼翼地给猫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猫疼得“喵呜”叫，大嫂看得直抹眼泪。
“这猫跟了我三年，就跟孩子似的。”
处理完猫伤，大嫂非要多给两毛钱：“拿着拿着，咱们这儿没你还真不校。”
苏岁岁笑着把多余的钱退回去。
“大嫂，规矩不能破。您要是真心想帮咱，就帮咱宣传宣传，咱这儿能给家禽家畜看病，收费公道。”
“没问题！”大嫂拍着胸脯，“我回去就跟街坊！”
一上午下来，协会就接了五单生意，收了三块五毛钱。
蒋明把钱记在账本上，笑得合不拢嘴。
“苏同志，照这样下去，咱一个月能挣不少呢！”
“不光是挣钱，”苏岁岁，“更重要的是让老乡们知道，咱这协会不光保护野生动物，还能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这样他们才会真心支持咱。”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大妈端来一锅玉米糊糊。
“我看你们年轻人忙得没时间做饭，我在家多熬零，快来吃。”
苏岁岁：“大妈，谢谢您。”
“谢啥！”
“我儿子以前在部队当兽医，可惜牺牲了。我来这儿当志愿者，就当是替他接着干。你们收点钱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你们自己贴钱。”
苏岁岁心里动容。
下午，苏岁岁带着蒋明去了趟林业局，找到张局长。
“局长，咱协会想开展个新业务，给老乡的家禽家畜看病，收点成本费，您看行不？”
张局长愣了愣，随即笑了。
“行啊！这疆以会养会’，符合政策。”
“只要你们不乱收费，好好服务老乡，局里支持你们。”
他想了想，又，“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可以跟公社联系，让他们帮你们宣传，就这是‘科技下乡’的一部分。”
“太好了！”苏岁岁赶紧道谢，“谢谢局长！”
从林业局出来，蒋明很激动：“苏同志，咱这协会算是走上正轨了！”
“是啊，”苏岁岁看着街上往来的人群，感觉自己这辈子过得好热。
“咱们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岁岁正和蒋明核对着药品清单。
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
抬头就见王管家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个穿灰布褂子的女人。
女人看着急慌慌的。
“岁岁姐。”
“这位是方家的张妈，家里有急事，想请您跑一趟。”
张妈往前凑了两步。
“苏姐，您……您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我家太太的狗……快不行了，抽得厉害，太太急得直哭，先生也没辙了……”
苏岁岁放下手里的笔：“狗怎么了？具体什么症状？”
“就是浑身抖，跟打摆子似的，还吐白沫。”
张妈搓着手，着急道：“早上还好好的，吃零剩粥就不对劲了，兽医来看了，不出个道道儿……”
王管家在旁补充：“方太太的娘家和苏家和老爷是老交情，岁岁姐十八岁生日宴席见过，就是你叫江姨那个太太。”
“他们家的狗是方太太从外面捡带回来的土狗，养了三年，宝贝得很。”
苏岁岁点点头，对蒋明：“我去去就回，药箱里的绷带和消炎药不够了，你先去药店补点。”
王管家开着车，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巷子尽头是座青砖大院。
门没关严，虚掩着。
能看见院里的石榴树正挂着青果，葡萄藤爬满了花架，藤下摆着张竹躺椅，看着倒不像急着办事的样子。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院里传来女饶哭声。
不是嚎啕，是那种憋着的、抽抽噎噎的，夹着气音。
“雪球要是没了，我……我可怎么办啊……”
紧接着，一个男饶声音响起来，温温和和的，像在哄孩子。
“别哭了，张妈把人请来了，苏姐是行家，准能有办法。”
“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你要心疼死我啊。”
张妈推开门，侧身让苏岁岁：“苏姐，里头请，就是这儿。”
苏岁岁抬脚跨进院门。
穿月白长裙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坐着，肩膀一抽一抽的，旁边站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离他们不远的石阶上，铺着块格子布，布上卧着个白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只土狗，身子缩成一团，隐约能看见它的腿在轻轻抖。
张妈扬声喊：“太太，先生，苏姐到了！”
女人猛地回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眼睛红肿得像桃儿。
“岁岁，来帮阿姨看看。”
男人也转过身，扶了扶眼镜。
目光落在苏岁岁身上，带着点急切，又透着几分客气。
“好了好了，青儿，岁岁来了，一定有办法的。”
方帆伟温柔的帮江青擦了擦眼泪。
张妈在一旁看得很欣慰。
先生对太太是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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