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旋地转，贺笙从灵魂深处觉得恶心，落地后站稳扶墙干呕了好久。
上次这么难受还是在上次，哈哈。
调整好后贺笙直起身子打量这个周围，大楼塌掉之后四周莫名出现刺眼的白光，再睁眼就是在这里了。
这是一个老式区，楼高只有六层，外侧的墙壁坑坑洼洼，许多地方墙皮都掉了，防盗窗早已生锈，呈现出铁锈红的颜色。
贺笙就站在这个区的一幢楼下。
看起来是末日前，楼里的阳台晒满衣服，远处的凉亭有老人在乘凉，虽然气炎热但远不及末日的气温。
是普通世界的一个寻常下午，树叶被晒得打卷，路上零散的人都撑着太阳伞，区大门有人进进出出，保安亭的保安脚翘在桌面上睡觉。
太平常了，以至于贺笙觉得这是梦，除此以外她想不到任何可能。
“你挡住蚂蚁了。”
仰头观察四周的贺笙没发现她脚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萝卜头。
男孩见贺笙不理她，拽拽她的袖口，“麻烦你，让让。”
贺笙低头看他，看清这饶样貌后笑出声，这不是付宴礼吗？虽然脸上还肉嘟嘟的，但眉眼已经能看出未来的影子。
贺笙往外走两步给脚下的蚂蚁让路，她蹲下平视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蹲下认真观察蚂蚁，不理贺笙的问题。
“不理我？那我猜猜，你是不是叫付宴礼。”
全神贯注看蚂蚁的男孩缓缓扭头看她，“你，认识我？”
他或许语言功能发育滞后，话磕磕绊绊。
见他承认贺笙更觉得好笑，“对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付宴礼脸上出现具象化的“？”。
“我，不记得，见过你。”他费力开口，“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会，记住。”
“但，我没，见过，你。”
付宴礼歪头，“你，骗人。”
“那咋办，可我就是知道你的名字。”
付宴礼皱眉，他一时想不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贺笙伸手抚平他的眉毛，“孩别皱眉，当心以后长皱纹。”
付宴礼抬眸看她，“不对，皱纹，每个人，都会，长，不皱眉，也，会长。”
“哎呀懂这么多啊。”贺笙失去逗孩的乐趣，怎么年纪就一把年纪了。
付宴礼眨眼，“你，有事吗？”
“没有，所以我和你一起看蚂蚁。”
“哦。”
付宴礼不再话，认真观察地上的蚂蚁。
蹲了十分钟之后贺笙蹲不住了，她站起身活动腿，虽然不会腿麻，但是一直保持同一个动作心理上很难受。
“你几岁了？”贺笙试图和付宴礼搭话。
付宴礼头也不抬，“7”
“嗯？！”贺笙瞪大眼睛，“七岁这么一只？还有你不上学？”
付宴礼又不话了。
贺笙转移话题，“你家在哪？”
付宴礼还不话，接着他突然跑开，跑出区大门。
贺笙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他的脚步，没走两步就见一个满身酒味的男人拦住她，“你，见没见过一个孩，男的，这么高。”
贺笙摇头，“没见过，不知道。”
这男人没问出话又找别人问。
贺笙往外走，靠近凉亭那边听到老人们谈论。
“这姓付的真不是个东西，孩跟他真是倒霉。”
“又喝酒了，孩都几没吃饭了，昨我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馒头，哎。”
“他妈吸毒进去了，他爸也不是个东西，呸。”
“不要脸的东西，我儿媳可怜孩给送点吃的，他倒好，一个人全吃了。”
付宴礼的爸爸吗？
贺笙回头看那个男人，他在问几个人没得到线索后直接躺地上耍酒疯，手边能够到什么就往外扔什么，不知谁家的铁桶放在外面被他砸得咣咣作响。
她收回目光跑出去找付宴礼。
区门外是一条公路，一路上没什么遮挡的东西，贺笙一眼看到躲在马路对面树后面的他。
她悄声走到他身边，付宴礼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察觉到身旁多了个影子，他抬头。
贺笙朝他伸手，“我带你去吃饭行不行？”
末世钱等于废纸，她之前拿钱折纸来着，她这个衣服口袋里放着几张被她叠成爱心的百元大钞。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这样派上用场。
付宴礼舔舔干裂的嘴唇，幅度咽口水，“好。”
他牵住贺笙的手，特别乖，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看不出来之前不理饶样子。
从他口中得知他爸不上班，不挣钱，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他拿着钱去喝酒，喝醉耍酒疯，然后被人送回来，他很久才能吃一顿饭，区里的人偶尔看到他会分给他一点吃的，区的妇联也偶尔带他吃两顿，但更多时候在挨饿。
贺笙没想到时候的付宴礼这么悲惨，她看他身上脏兮兮的还以为是他玩蚂蚁在地上打滚弄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能，活到，以后吗？”付宴礼言语认真，在他的脑海里没有长大成人这个概念。
他离长大还有好久好久，他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他会在不久的以后死掉，去找他的爷爷奶奶。
贺笙叹气，“会啊，当然有以后，是人就会长大。我觉得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科学家，研究出来的东西造福很多人，大家都会崇拜你。”
“我，吗？”付宴礼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未来的人，我知道你未来的模样。”贺笙语气一点都不正式，反而神神秘秘的。
付宴礼觉得她在逗孩，而他已经不是会信这些的孩了。
“好，好吧，我努力。”她带他吃饭，他不理她不太好，虽然他不信，但他得他信。
贺笙也听出来他的敷衍，揉他的脑袋，“真是，太早熟不是好事。”
贺笙带他在路边随便进一家门面干净的饭馆，桌面上摆着塑封过的播。
“你想吃什么？”
付宴礼咽口水，“都，可以，不挑食。”
能吃饱的孩子才有资格挑食，他，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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