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细如丝，雾气笼罩整条街道。
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在雨中行驶。
雨点打在玻璃上，吵的人心烦气躁。
叶昭从上车后，裹着披肩全程一言不发。
往常趾高气昂的模样不再，反而脆弱得不堪一击，像路边淋湿的动物。
驾驶座，保镖转动方向盘。
“他，怎么进了医院？”
叶昭声音艰涩。
纵使车里开着暖气，裹着披肩，他的衣服没有干。
一冷一热同时存在，胜似冰火两重。
保镖提议过回去换衣服再去医院，却遭到拒绝。
面对他的坚持，保镖担心却不能强制做些什么。
如今听到他询问，清清嗓子，“少爷外出时狂风骤起，少爷冒雨前校”
“一道闪电劈中路边的树，倒下来砸到了他。”
幸好他避开了，没砸得太重，不然现在就得抢救了。
“当时我们找到人时，少爷昏迷前撑着一口气，握着那条项链喃喃自语。”
“惹你生气了，得把它换了，换更好的回去哄你开心。”
“我故意找茬他还信了。”
“笨蛋！”
叶昭坐在后座，往常咋咋呼呼推卸责任的他，一反常态缩到车门。
斥责的话没有蔑视鄙夷，不可谓不复杂。
凉气入体，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冷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脆弱无助地拢严身上的披肩。
脸色煞白，双眼空洞。
保镖从后视镜看到，于心不忍，安慰他，“叶先生，你别自责了，本就是意外，少爷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注意安全。”
“他从就是这样的，对什么上头就一根筋到底，谁都不听，你和他在一起一定很困扰。”
一旦不喜欢了，完全下头以后半个眼神都不给，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够了！”叶昭厉声打断，“谁自责了，你少管闲事，好好开你的车。”
保镖意识到越界，悻悻然闭上嘴巴。
唉，叶先生明明很在乎少爷，不然也不会冒着危险跑出来。
和少爷在一起时，骄横了些，作了一点，是个财迷，。
总比五年前刚认识如同惊弓之鸟，脆弱多疑，每晚做噩梦，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多了。
凡是细心观察的佣人都不难发现，叶昭从来没真的嫌弃过少爷那磕碜辣眼的妆容，不强求他卸掉。
哪怕找茬也不贬低少爷外貌，婚后又亲又抱……
这不是真爱，什么才是？
倘若他真一无是处，少爷能坚持五年？
叶昭对此一无所知，否则一定和他论论，不要低估金钱的力量。
也不要高估一个恋爱脑的下限。
到了医院，站在高级私人病房门口。
叶昭无视他人路过时投来异样的眼神，像木头杵在那里。
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当时他生气，是沈清书没本事哄好他，是他没用。
而且他真笨，看不出来他讨厌铃铛，是他没眼色。
再者了，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太没自知之明。
沈清书没有资格生气，他的气还没消呢。
不过，话回来，沈清书也不是一两哄不好他，都是他大方不计较。
他也和别的男人走得近，沈清书也装作不知道，那他和苏梓的事，虽然他知道没什么……总之，也不是不能扯平。
综合以上两点，只要沈清书和他道个歉，他大发慈悲原谅他。
成功服自己后起手敲门，门先一步从里面开了。
撞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看清是苏梓后，叶昭脸色一下变冷。
视线越过他，落在病床上。
心乱如麻。
全然没注意苏梓看到他，露出一种隐秘快意解恨的情绪。
“叶大哥，你来了，沈大哥想你想你的很。”
想你死那种。
苏梓侧身请他进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趟。”
门从外面合上，发出的声音催促叶昭做些什么。
叶昭磨磨蹭蹭到沈清书的病床前。
床头柜放着一束洁白无瑕的百合花。
编制精致的水果篮中是满满当当的各种水果，泛着诱饶光泽。
不难猜出是苏梓的手笔，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来什么也没买，他居然输给苏梓这个妖精。
这样的荒唐的想法，在闻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消失无踪。
走神期间，沈清书涣散的眼神，在看到他时，怨恨和杀意一闪而过。
后背阴风阵阵，叶昭打了个喷嚏。
由此回了神，再看沈清书惨白如纸，额头缠绕的纱布透着血渍。
双手无意识绞在一起，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有口难言。
那是他知道错又抹不开面子才有的动作。
沈清书感到可笑，居然这个时候还记得这些。
换做以前，不用他多做什么，哪怕一个眼神自己就屁颠屁颠缠上来，为他排除万难，替他考虑周全。
如今……
“你来做什么？”这一回，沈清书又一次做那个破冰的人。
听到他开口，叶昭眼睛一亮。
可听懂他话中的冷漠不悦以及厌恶时，双眼黯淡无光。
好不容易恢复血色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以前，沈清书会率先注意到他的状况。
现在，他没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湿着，头发半干不干。
更不要提手上的伤……
叶昭咬着舌尖，借着疼痛找回理智。
沈清书只是生病了，他比他还严重，他怎么能只想自己。
果然，他是个自私的人。
他赶紧摒弃脑子的想法。
略微缓和语气，出来的话仍旧不中听，“我才没有关心你的意思，我来看看就是想知道……”
意识到后面的话有些令人心寒，赶忙止住。
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沈清书对他了如指掌，“来看看我死没死？或者进医院之前到底有没有把手链换好？”
“亦或者，没死就离婚，不想离婚就给一笔你满意的钱？”
全中！
完美！
叶昭险些竖起大拇指。
那都是他的词儿啊。
还会抢答了！
中心底的想法，毫无遮掩的被人掀开，叶昭满脸怒气。
“沈清书！”
他气成河豚。
沈清书挂着笑容夹枪带棒，“那不好意思，我没死，让你失望了，不过我倒是乐得成全你，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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