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了，”柳佳慧笑着道，“年来你给他做了那么多衣服鞋袜，东东西西，也尽够了，只怕已要穿不过来了呢。”
她着，看着莫少璃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起来，笑道：“要母亲，你也别只顾着给桐儿做了，你自己的那些东西也是时候该抽空做起来了，免得到时……”
话虽戛然而止，言中却意犹未尽。
莫少璃抿了抿嘴没有话。
她自然听懂了柳佳慧话里的未尽之意，继母不就是想那啥么……让她去绣嫁衣和嫁妆里她必须亲手做的东西么？
那些……还早，她不着急。
柳佳慧是性情端庄，心思玲珑的母亲，虽然见莫少璃面上毫无表示，她却也笃定，以女儿的聪慧伶俐必须已经听懂自己的意思。
七七年纪脸皮薄，话到了就可，倒不能逼得太紧羞恼了她。
因而，柳佳慧就没有再把这个敏感话题继续下去，又笑着和莫少璃了几句别的话，起身往后院库房去了。
“绣嫁妆！”莫少璃看着柳佳慧背影消失在门外，无声地嘀咕道。
绣什么嫁妆啊？
她根本就不想嫁人好不好！
可然而……莫少璃叹了口气，趴在摇篮边上对着熟睡的莫少桐发了会儿呆，又叹了一口气，拿起虎头鞋低头缝了起来。可到底有些心烦气躁，只缝了两针，就放下了鞋子，又趴在摇篮边看起萌娃来。
对自家这个萌的不要不要的弟弟左看右看，百看不厌。
家伙真会长，简直是遗传父母所有优点！
莫少璃看着莫少桐扇子般铺在脸颊上的长睫毛和红嘟嘟的嘴，心里感叹。
不过才一岁的不点，却已经显出惊饶美貌，比起他老爹那惊世容颜来颇有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且细细看来，面相上却又隐约比爹少了几分散漫，多了几分坚毅……
坚毅？
莫少璃怔了怔，就有些想笑了。
她是怎么从一岁娃娃脸上看出坚毅这秉性来的？
正看得有趣时，雪鸢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大新闻，大新闻！侯嬷嬷撞鬼了！”
“嘘！声些！”门口的绿珠忙扯住她，指了指摇篮低声道：“六少爷睡着了。”
“哦。”雪鸢忙捂住嘴，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到莫少璃近前，低声道：“姑娘，侯嬷嬷撞鬼了！”
“侯嬷嬷撞鬼了？是什么意思？”莫少璃没大听明白她的话。因为怕吵到莫少桐，她着话就从摇篮边站起来身，向外走去，“咱们到隔壁屋里。”
雪鸢跟上去道：“奴婢刚才听人，侯嬷嬷昨儿晚上起夜时看到了鬼，是那鬼长得青面獠牙，穿着白长衣裳，披散着头发，垂着血红的大舌头，没脚没腿，飘飘荡荡地就上了房……的有鼻子有眼儿的，跟真的似的，听着好吓饶！”
“然后？”莫少璃问。
“然后侯嬷嬷惨叫一声，就在屋里屋外蹦跶起来，把老太太都惊醒了，闹腾了大半宿，到亮都没有消停。一大早老太太就让二太太去叫人找晾姑进府，这会儿那道姑正在嘉善堂给侯嬷嬷喊魂，上蹿下跳地捉鬼呢！”雪鸢道。
“怪不得早上姑娘去嘉善堂给老太太请安时，没有看到素日老太太影子一般的侯嬷嬷！”绿珠着，却又疑惑道：“可为什么早上去嘉善堂时，老太太提也没提这事一句？”
“当然不会提了！”雪鸢撇嘴道，“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了，她们想掩着都掩不及呢，哪会告诉人知道？就现在，嘉善堂院门也管的严实，想要去看道姑捉鬼也不得看呢！”
她着脸上就现出了好奇之色，问莫少璃：“姑娘，您，侯嬷嬷到底有没有真的看到鬼啊？听她们的那些还怪渗饶，嘉善堂要是真的有鬼出没，咱们以后去……哎呀，不行了，奴婢这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了……”
一边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缓缓转头向后看去，还没及转到位，就被绿珠一个爆栗敲在头上：“青白日的，好不要这样装神弄鬼了！”
“又来？”雪鸢捂着头跳起来叫道，“有话好好，动粗都是野蛮丫头！”
“不过……”她因为正在好奇侯嬷嬷的事，就顾不得和绿珠计较，见莫少璃不回她话，就压着声音神秘兮兮地对绿珠道：“我倒是听，侯嬷嬷当年在卢家给老太太做丫鬟的时候还真的撞到过鬼，被惊了魂，昏迷了三三夜才醒过来。
打那以后侯嬷嬷就变得异样胆了，怕走夜路，怕神怕鬼。先前四太太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回侯嬷嬷晚上来凤仪苑传老太太的话，看到咱们院门外地上晃着的柳树影影儿，都吓得直跳，是有鬼。你可笑不可笑？”
“是吗？”绿珠却表示不信，“她胆么？我看她倒是胆子大的很！”
着就想起那次在吴嬷嬷家屋后偷听到的吴新的话，按着吴新的法，先四太太被害的事侯嬷嬷也是知情的，她若真的最敬鬼神，怎的不见她对先四太太有半点尊敬了？
反而时时处处老想着来欺负姑娘。
倒不怕鬼神报应？
“她胆子哪里大了？”雪鸢反过来也不同意绿珠，道：“侯嬷嬷胆是有据可查的！我再给你两桩足以证明侯嬷嬷胆的事！”
着，她和绿珠就侯嬷嬷到底是胆还是胆不的话，展开了一场没头没尾的辩论，争得太热烈，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个半没有话的莫少璃。
莫少璃刚才听雪鸢侯嬷嬷“怕鬼神”“敬鬼神”的话时，电光火石间脑中有念头闪过，却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去。
她到底想到了什么？
莫少璃找不到头绪，就又听雪鸢道：“还有一回，你记不记得去年春，咱们在院子里晾晒大箱子里的衣裳，青白日的，侯嬷嬷去问姑娘要药膏子，看到先四太太的那件冰蓝色衣裳时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跑的事了……”
莫少璃听着，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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