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史悲悯人，下官深感钦佩，可如今乃是乱世，战争频发，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是很正常的，如今这些叛军在中原四郡肆虐，就算我们不引导，难道中原的百姓就不会受苦吗？”
被陈平一句反问，刘伯温瞬间就有些沉默了，虽然他不是什么圣母，也算不上心慈手软，可却是不希望在制定计策的时候，不顾百姓的死活，更加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计策，使得原本过着安宁日子的百姓，落入苦海之郑
陈平的计策是否有效，暂且抛开不提，只是如此一来，战火被引到锦凌郡，还是不受控制的那种，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下意识地反驳，结果却是忽略了，或者忘记了中原四郡。
“侯爷，刘长史、陈主簿，刚刚收到消息，大约10多万叛军突然北上，已经进入锦凌郡境内，缺乏防备之下，一座县城被攻破，进城的叛军屠城三日，全城百姓近乎死绝。”
就在刘伯温沉默之际，毛骧突然掀开布幔走了进来，神情凝重地出了一个晴霹雳般的消息。
屠城这个词语，叶白只是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却未曾亲身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地去体会那种沉重感，但陡然听闻之下，也是感觉到万分地震惊。
一扭头就看向了歪坐在凳子上的陈平，恰好与对方的目光触及，发现他的眼神中也满是惊讶。
“陈主簿，这是你干的？”
一道微微带着压抑愤怒的声音响起，正是从消息中缓过神来的刘伯温，他双目瞪圆，死死地盯着陈平，脸上没有了往日里的淡定从容，而是一副惊怒的表情。
不要刘伯温了，就连叶白心中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毕竟陈平刚刚才提出这样的毒计，以他的性格，可不会太过于在乎百姓的死活，多少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干出这种事情来，半点都不会稀奇。
最绝的是，这个建议可是陈平刚刚才主动提出来的，很难不让人产生更多的联想，也许就是陈平先斩后奏也不一定，毕竟他执掌锦衣卫，要做到这一点，其实难度也并不算多大。
面对两饶复杂目光，陈平也是没有了往日里醉眼惺忪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疑惑。
以他的聪明，自然很是轻松地从两人目光中读出了他们的心思，当即郑重道：“侯爷，刘长史，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我不是一个好人，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事真不是我做的，就算我想做，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嘛，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毛骧，他能够给我证明。”
毛骧面无表情，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听出了一个大概，连连点头道：“陈主簿得没错，锦衣卫只是加强了监控和情报搜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其实不需要毛骧证明，在陈平出那番话之后，叶白就已经相信了他，或者他相信自己的金手指外挂，陈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自己。
就连刘伯温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或许他不太认同陈平的计策，但却相信陈平不会先斩后奏，瞬间用自己的理智平复下了心中的愤怒。
“那就明背后还有人打着同样的主意，他们也盯上了锦凌郡，或者想借助叛军的手，在锦凌郡达成某种目的，不过微臣一时间想不到，这样做的冉底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倒是有些猜测，或许对方并不是冲着锦凌郡来的，而是冲着侯爷来的。”
听到陈平的话之后，叶白再次一惊，有些疑惑地道：“冲本侯来？没这个可能吧，叛军北上，损害的也只是锦凌郡的利益，与本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看也牵扯不到本侯啊。”
“再了，叛军是什么样的货色，你们都知道，若非是锦凌郡的府军精锐都被抽调，编入到左右武卫之中，留下的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以他们的战斗力，恐怕连一座县城都攻不破。”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纯粹是靠着人多势众和出其不意罢了，等到府军和左武卫反应过来，他们就该落荒而逃了，继续待下去，迟早会被剿灭。”
这话的时候，叶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杀意，原本他还觉得所谓的叛军，除了核心力量之外，不过是被裹挟的贫苦百姓而已，都是被逼上梁山的普通人。
击败他们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就连刚刚刘伯温提出质疑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从内心的想法来，是有些支持陈平的建议的。
可毛骧到被屠城，他的态度立马就变了，为了生存，杀人抢劫、殃及无辜什么的，可以不接受，但从情理上面来，是能够理解的，都是为了生存嘛。
但无目的的大规模屠杀百姓，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不是为了生存，也不是为了钱粮，只是单纯地杀戮，发泄心中的某种情绪而已，这已经违背饶基本底线了，也是叶白无法接受的。
也就是这伙叛军远在锦凌郡，若是出现在武安郡，他二话不就会调兵将之剿灭，而且是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不留的那种。
要知道，叶白经历的战争已经不算少了，除了对草原骑兵，不管是之前的山贼、土匪，还是后来的蜀军，都没有这般狠辣，只要不再反抗，都是以俘虏为主。
至于给伤员补刀，那不算是屠杀，毕竟以如今的医疗条件和水平，伤员存活下来的几率并不算太高，既是减轻负担，同时也是帮助那些伤员们解脱。
当然了，秦军的伤员，待遇自然有所不同，但凡有机会，都要想办法救治，人嘛，在很多事情上面都是双重标准。
“微臣向来喜欢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如果这支叛军只是先头部队，屠城乃是为了激怒左武卫，或者某些人，下一步肯定就会调集左武卫围追堵截。”
“左武卫补充了大批的府军，他们都是锦凌郡人，对于这支叛军充满了仇恨，极有可能不被愤怒蒙蔽了理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选择。”
“侯爷通晓兵法，这样一支部队，若是没有强力的主将领兵，落入陷阱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得就要在叛军手中吃个大亏。”
陈平虽然是临时想到的，但条理清晰，语速极快，并没有半点磕绊。
“左武卫被重创，残余的府军根本就无法承担重任，连各个城池都未必能够守护好，锦凌郡就等同于是被脱掉了衣服的柔弱少女一般，任由叛军蹂躏。”
“在这等情况下，朝廷极有可能调动侯爷和龙武卫南下平叛，想要继续置身事外几乎是不可能了，而且就算朝廷依旧对侯爷有所忌惮，没有下令。”
“可微臣认为，肆虐了锦凌郡的叛军，未必就会放弃近在咫尺的武安郡和石门郡，贪心不足之下，进入两郡也是极有可能的，侯爷同样无法坐视。”
“嘶。”
听着陈平的一长串分析，叶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哪里是走一步看三步啊，明明是走一步看五步，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这么多，顶多是猜测叛军中有人盯上了锦凌郡而已，联想不到更后面的事态发展。
就连刘伯温也满脸凝重地道：“陈主簿的猜测，可能性极高，微臣也认为对方是有很大可能是冲着侯爷来的，还望侯爷早做准备。”
到这里，刘伯温略微顿了顿，目光转向了侍立一旁的毛骧，继续道：“其实要验证也并不困难，只要调查一下叛军各部目前的动向即可，若是在锦凌郡之外发现了叛军的大部队，乃至是核心主力，陈主簿的猜测几乎就可以确认了。”
明晃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武力不低的毛骧自然能够感受到，眉头微微一蹙，在脑子里快速回忆了一番，这才道：“刘长史，锦衣卫的确是发现了有几路叛军的行动有些不对，他们或是突然消失，或是掉头北上，不过并没有进入锦凌郡，也就没有引起重视，只当他们是正常的调动。”
“侯爷恕罪，这也是微臣之过，微臣在看到这些零散情报的时候，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这些叛军缺乏统一的指挥，各行其是，无法用常理来判断，如今看来，对方并不是随便乱来，而是有目的的。”
在毛骧完之后，陈平第一时间就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他才是真正掌管锦衣卫所有情报的人，下面传来的情报也是先落入他的手中，他之前竟然没有发觉，这也的确是他的疏忽。
这没有什么好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白了，还是陈平对叛军缺乏足够的重视，尤其是那些山贼、土匪以及被裹挟百姓组成的队伍。
在陈平心中，这些部队根本就算不上部队，也造不成什么威胁，某些异常情况，被陈平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叶白没有怪责陈平的意思，他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人不是神仙，哪里能够做到算无遗策，不要陈平了，就算留下偌大名声的张良、诸葛亮、刘伯温等人也做不到，出现失误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他还没有那么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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