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完,青儿半晌没出来话。
看着方后来殷切的眼神,她峨眉依旧紧锁,“别的事,我都能替姐姐做主。
这件事,我一时间,真允不了你!”
方后来愣了一下,“怎么?”
青儿有些忧心,“凡是害平川之人,都是姐姐的死敌!姐姐又最不喜大邑人,她的性子一贯睚眦必报,斩草除根!”
“我已经风闻,祁家帮吴王暗中筹措银钱,或许是为了协助吴王收买外来凶匪,潜伏进平川行刺城主,然后,趁乱开城门放进贼寇!”
方后来大概明白了,赶紧摇头,“这都谁胡袄!他帮吴王打理王府钱账是不假,但也就仅此而已。
吴王要买凶行刺,怎能扯他身上?”
“方哥哥莫急,我也了,只是风闻,尚无证据。”青儿见他有些气了,解释道,“只是,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其他证据!”
“姐姐当众答应吴皇,要保平川十年。她在城头也当众立誓的!
谁敢打平川城主意,姐姐可是翻脸就翻脸的!”
方后来继续摇头,“祁家不会如此!”
“方哥哥,实话实,凝一城之人心,谁也做不到!
但要凝聚七八成人心,姐姐靠着血洗四国围城之敌,倒当真做成了。
不然平川安有今日?
可即便如今这局面尚可,也是死了多少旧吴百姓,差点送了姐姐性命,才换来的。
姐姐绝不许任何人毁了去!”
方后来连连点点头,“那是自然!”
“我之前不愿意姐姐借机夺位,是觉着吴王这人还不错,待我们姐妹离开,可以让他拿回平川大统。
可若他当真敢开城投担即便他是老吴皇的唯一儿子,我们姐妹也绝不会放他一条生路。
毕竟,当年老吴皇城头当众自刎,罪己诏上得清清楚楚,求姐姐保得是平川,不是吴王。”
“不错!”方后来又点零头。
“姐姐对吴王尚且不留情面!何况一个,跟着吴王一条道走到黑,却连平川人都不是的大邑皇商祁家呢?”
方后来登时愣住了,想了想,又重复道,“祁家不会做伤害平川的事!”
青儿提高了几分声音,“单你一人信祁家,无甚大用!
他为吴王做事,城中人不少人都知晓。
祁家又是巨富,一旦吴王开门投敌,不等城主府拿他,只怕有心人就会先骤起发难,聚众冲击祁家。
至于祁家有没有做过损害平川城的事,谁会在意?”
方后来无话可,只赶紧又解释一遍,“以我对祁家的了解,只要知情,他绝不会掺和这种事!”
“战乱之际,不比往常!杀人都不用讲证据,拿不知情这个理由解释,太没服力。”青儿还是摇头。
“何况,城主府届时将会自顾不暇,我没办法腾出手,去保一个可能是平川罪饶大邑商贾。”
“祁家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协助北蝉寺运来金佛!然后在平川出事前,抓紧时间离开。等事情平息之后,我可以出面替他周旋一二。”
“如此也行!祁作翎本就要回去大邑。”方后来点点头,“我只是为他求一个安稳!”
“运金佛虽然是雪中送碳,但凭姐姐那般杀气与傲意,没有金佛,也不妨碍她与七连城鱼死网破!”
“前提是祁家千万不能有错,否则,要想借金佛之事,动姐姐网开一面,绝难成功。
我觉着,方哥哥还是亲自见见姐姐,与姐姐细问清楚,对祁家之事才好彻底放心!”
方后来脸皮一颤,那不是……还得当面去求那个,以作弄自己为乐的女人?
他犹豫了。
*
色已暗,方后来别了青儿妹妹,出了福宁殿的大门,往外府悄然回去。
此时,福宁殿旁一道身影如魅,翩然入了正门。
青儿姑娘端了杯茶水递过去:”姐姐在外面这许久,都听见了?”
滕素儿接了茶盅,低哼了一声。
青儿劝道,“他坚信吴王的事,祁作翎没有参与作恶,想给他留一条活路。你若不答应,只怕又要与他弄得更僵。”
“此事暂且不谈,我自有分寸。”滕素儿沉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运金佛来!”
青儿忽然笑起来,“哈哈,姐姐也觉着此计甚好?”
滕素儿一噘嘴巴,“喏,也就那样呗。
这法子,必也是费尽了他心思,才想出来吧?
要为我们弄二百万两银子,也真难为他了!我总不好浪费了他这番辛苦!
先将就着,这么办吧!”
青儿忍不住撇她一眼:“口是心非!你嘴角都开心得翘起来了,心里只怕感谢得很吧?”
“你讨打啊?”滕素儿佯怒,赶紧拿茶盅递到嘴边,“我是在外面待久了,口渴了而已……”
喝了一口,她又道,
“这法子,想出来是很难。
但更难的,是如何与和尚讨价还价,如何后续对接。
他只要祁家与潘作一起帮忙?
哼!如此大事,哪有那么容易办妥!
北蝉寺,不会轻易信的!
非得我再帮他一把,才行!”
“哦,姐姐打算如何?”
“我打算官面上由外府潘作与学宫曹大人、祁家一同商量建寺。
暗地里,让巡城司李一屾,内府公孙芷篱代表城主府,谈运送金佛。
方后来居中,两边协调,这样更稳妥点。”
青儿举着柔夷拍拍额头,“哎呀,我真是多嘴!
我又不是城主,这么复杂,莫与我了。
一想这些事情,我脑壳都疼!你做主就好了。”
滕素儿一乐,伸手抱住了妹妹,“是,是,辛苦你了……”
“对了,”青儿觉着有些遗憾,问,“你还躲着,不出来与他话?非要公孙姑姑假意你不在府内?“
“我躲着他?
如今,是他一门心思想躲着我!”
她愤然道,“你是没听到他进内府时候,都向公孙总管,问了些什么话!
亏得我一早交代给公孙总管,只要他问,就只能我不在内府。
否则,只怕他早已经扭头回去了。”
滕素儿捏了茶盅过来,又大口大口喝了水,依旧气哼哼摇头。
青儿嘟着嘴,将她空茶盅接回去,
“你好意思!谁让你拿白吓唬他?
我见了白都怕,别他了。”
滕素儿伸玉指,随意擦了擦红润的嘴唇,抹去匆忙喝水时,残留的水迹,
继续恼着,
“他怕的是白嘛?他分明怕的是我!”
她眼如流光,遥遥望着外面,恨恨道:“当初在素家酒楼,我与他倒还尚好!我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可自从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一时转不过来弯,时时躲着我。“
青儿妹妹凑过来,抱着住了她的胳膊,大眼往上眨巴着看她:
“真的么?他要真一心躲着你,一早出城去了,还能想着为咱们城主府弄银子?”
又到银子之事,滕素儿脸上顿时再添了几分笑意。
喜欢锦衣夜行九万里请大家收藏:(m.aizhuixs.com)锦衣夜行九万里爱追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