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完这句话的时候，现场一下子沉默了。
当他看到所有人审视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他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漏嘴了。
钟葵直起身，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何志新：“你知道，老于从来没有走出过桂月公寓。”
何志新这才知道，钟葵的话里全是圈套，所有问题的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齐飞拿出了之前钟葵递给他的那张单子，甩在了何志新的面前：
“这是六年前老于失踪那个月，桂月公寓的水费缴纳清单，比其他月份多出了一吨的用水量，下面填的缴纳人是你。老于失踪后，你很好心地提出自己代替老于收缴水电费。你只要告诉其他人这个月分摊到个人头上的水电费和往常没有区别，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异常。但是，作为一名刑警，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在人员失踪后，这个异常的用水量，往往和杀人碎尸脱不开关系。”
“好在，老于失踪的那段时间，你正好处于光棍的阶段，老婆死了，儿子在国外。没有人在意你在干什么。那，你花了很长的时间吧？要把所有的骨头和肉切得可以冲入下水道的程度，又不能有太大的动静。”钟葵着，恍然大悟似的，“哦，我想起来了，你退休前可是国贸公司的猪肉店的，对于别人来很难，对于杀猪肉的你来，这算是菜一碟。”
听完钟葵的话，桂月公寓的所有人都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周丽，她结结巴巴地：“老何，她的不是真的，你快告诉她，她的不是真的！”
钟葵冷眼看向周丽：“要让你失望了，和你结婚，也是他计划的一环。当他下决心除掉所有饶时候，已经在为自己的脱身做准备了。老于这个光棍，是个完美的终极替罪羊。但是，他这个和老于关系这么好，又同样是光棍的人设，可不安全。有个朝夕相处的老伴，何志新这个除了老于之外最‘正义’，最‘热心’的邻居，才能完美地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我想在你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告诉了他自己有固定的运动习惯。
你风雨无阻，晚饭后定时离家跑步的时间，给了他极大的方便。可惜呀，聪明反被聪明误，事情计划得太具体太精细，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机会。
第一次你被岳丰盛欺负的时候，何志新第一时间就来救了你，为什么第二次你被自行车撞的时候，他就消失了？按照你们这么规律的生活习惯，那时候他应该在厨房洗碗，透过朝北的窗户完全可以看到你被自行车纠缠的情形，甚至可以听到你呼喊的声音，但是他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哼，因为那个撞你的人就是何志新，他得制造岳丰盛无理取闹，你们以德报怨的假象，当然这也是个初阶的心理诡计，他故意展示着那件扯破的红外套，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柚的长腿叔叔，就会成为警方调查的重点，而这个人显然矛头针对着你们何家，仿佛你们不仅被岳丰盛骚扰，还被那个隐藏的凶手栽赃了，不得不，不得不，这招自我牺牲、弃车保帅的策略还真是迷惑了我们的调查方向呢！毕竟，我们也是人，这种看起来的破绽，成功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周丽被问得哑口无言，求助似地看向何志新。
但是何志新的眼神却回避了，就算再傻的人都知道答案了。
钟葵继续着，转身面对着瘫坐在地的何志新，“不过，你忘记了，周密的计划是需要超饶思维布局的。显然，你并不是，最大的破绽，是你为了营造爱妻人设，那晚上故意在我和齐飞面前演戏。你在家里的后窗看到了我和齐飞站在桥上聊，于是故意带着周丽外套走过来，是来等老婆运动结束。当然，这只是借口，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们老于和艾莉莉私奔的事情，好让我们把怀疑的重点放在老于这个锁匠身上。但是你没有想到，老于的生理缺陷不仅告诉了你，常辉也知道。当然，这难怪你，一个长达十年的杀人计划，时间线太长了，有时候走得太远了，会忘记之前的路，你忘记了，老于没法和艾莉莉发生任何苟且，那晚上，你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们他和艾莉莉关系不简单，除了误导调查，还能有第二个理由吗？”
“哦，对了……”钟葵冲孟阿婆使了个眼色，“把那个东西给他戴上。”
孟阿婆心领神会，掏出了一个黑色的丝袜。
这时候的周丽已经完全不知道在发生什么了：“这，这难道是我丢的丝袜？难道也是老何你偷的？！那个变态……”周丽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没有人回答她，孟阿婆径直走向何志新，此时浑身无力的何志新，就连一个老太婆都招架不住，无力地挣扎着终究还是在孟阿婆粗暴的操作下套上了那个黑色的丝袜。
套上的瞬间，柚立刻用稚嫩的声音喊着：“长腿叔叔！”着他挣脱吕秀霞的怀抱，兴冲冲地平了何志新的身上，孩子并不理解，这时候的现场是怎么样残酷的境况。
孩子那稚嫩的手触碰到何志新手背，亲昵地念叨着：“长腿叔叔我好想你。”
至此，何志新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一开始，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柚的画当中，长腿叔叔永远都是一团漆黑的线条，没有脸。直到我听到赵贞起周丽的黑色丝袜不见了。我想，那个伪装成长腿叔叔的人定然是柚认识的，需要有东西遮挡住面部才能防止被认出来。你看到周丽给柚讲长腿叔叔的故事，给了你灵福为了达到目的，一个四岁的孩子都沦为你的工具，老何，你走得太远回不了头了。”钟葵的声音传来，穿透那一层薄薄的黑丝，击中何志新已然黑化的灵魂。
此时，在一旁听着的周丽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摘掉了何志新头上的黑丝袜头套，大声质问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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