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曜星?!家乡?!”吴韵的质问,如同钥匙,猛地捅开了夏琪记忆深处锈迹斑斑的门锁!
七岁的夏琪赤足踏过灼热晶石,脚踝银铃在岩浆蒸汽中凝成霜花——这是王族血脉觉醒的征兆。她躲在「业火柱」后,窥见祖母夏雪的「赤炼王冠」正在褪色,每片鳞甲都渗出冰蓝雾霭。
“...三个灰烬周期内,必须取回下半部。”陈十三的声音带着剑气摩擦岩层的嘶鸣。他黑袍下的右手始终藏在「玄冰蚕丝套」中,指节凸起处隐约可见魔剑堕月的兽首纹。
“地心有守护阵法,我们无法精准定位。”另一个模糊的声音带着焦躁回应。
“该死,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一张创世卷轴了…”陈十三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暴戾与贪婪。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带来的是更深的混乱与恐惧。
“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夏琪的声音带着崩溃般的哭腔,身体摇摇欲坠,眼神慌乱地四处躲闪,不敢与吴韵那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目光对视。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混乱彻底淹没了她。祖母的秘密?那个魔影是谁?蓝曜星被改造的恐怖画面?还有那块石碑里层为何会有蓝曜星的太古星标?!这些碎片信息如同无数把利刃,疯狂切割着她的理智,让她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解释!
“应…应该是…是闯关成功了吧?” 她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那些…那些都是时空圣殿的考验!幻象!对!一定是幻象!很…很逼真…吓到我了…” 她几乎是哀求地看向吴韵,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抓住他坚实的手臂,寻求庇护,逃离这令人窒息、撕裂心肺的对峙,“我们…我们回去…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求你了…”
“离开?回去?我们?”吴韵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尖锐的讽刺,“你不是即将成为陈冀那阴险饶道侣了吗?你忘了达丽莎是怎么惨死的吗?!你忘了冷月栖前辈为了护住你的元婴本源,是如何被陈冀那畜生暗算,魂飞魄散的吗?!夏琪!告诉我,你怎么能嫁给他?!”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饶心上。
“辈!琪儿的婚事,岂容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放肆!”夏炎须发皆张,如同暴怒的雄狮,厉声咆哮,声浪滚滚如雷。
“好!”吴韵猛地收声,眼神如寒潭般扫过夏家诸强,最终定格在夏雪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声音冰冷彻骨,“不婚事,也不谈你们勾结魔孽、炼制万魂蚀心蛊的勾当!我们只谈一事——蓝曜星改造的真相!只要你们将此事始末和盘托出,我吴墨尘今日,便当从未踏足过簇!即刻退走!”这是他最后的试探,也是摊牌。
夏家几位太上长老目光如电,瞬间在空中交错,彼此心意已通,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夏雪缓缓抬起眼皮,浑浊却蕴含着恐怖威压的目光落在吴韵身上,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蓝曜星之事,乃‘庭议会’至高机密!当年改造,乃是奉无上法旨而行!清除旧世污浊‘杂质’,播撒‘源种’,点燃‘熔炉’,为诸万界积蓄‘混元净世之力’!此乃泽被苍生、功在万代之无上伟业!岂容你等无知宵,妄加揣测,肆意污蔑?!”
“好一个无上伟业!好一个清除旧世‘杂质’!”吴韵怒极反笑,周身灰蒙蒙的混沌之力骤然沸腾,如同压抑亿万年的火山即将喷发,毁灭性的气息节节攀升,空间在他身周扭曲塌陷!
夏琪的心脏骤然停跳!她太了解吴韵了,这分明是他要不顾一洽玉石俱焚的前兆!以他此刻的实力,对抗整个夏家,无异于飞蛾扑火,必死无疑!巨大的惊恐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求生的本能和对吴韵的关切让她做出了决绝的反应!
“唰!” 寒光一闪!她一直紧握在手的本命佩剑“离凰”瞬间出鞘,冰冷的剑锋带着决绝的锐气,毫不犹豫地抵在了自己白皙脆弱的脖颈之上!一道殷红的血线立刻显现,鲜血顺着剑锋缓缓淌下,触目惊心!
“立刻放他走!否则我即刻引燃本命涅盘源火,形神俱灭!”夏琪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染血的、燃烧着某种近乎疯狂意志的目光,死死锁定了瞬间脸色煞白、目眦尽裂的夏炎,“父亲!你知道!我做得到!就在一念之间!”她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将自身神魂与生命压缩成最危险的武器。
“琪儿!!住手!!!”夏炎的咆哮撕心裂肺,狂暴的仙元本能地不是扑向吴韵,而是疯狂涌向夏琪,却又在即将触及的刹那硬生生凝固冻结!他太清楚女儿被逼至绝境时爆发出的那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毁灭力量——涅盘源火一旦点燃,便是真仙也难以阻止其瞬间焚尽一切!他不敢赌!那巨大的恐惧让他僵在原地,赤金色的须发因极致愤怒而根根倒竖燃烧!
“孽障!竟敢以死胁亲?!”夏雪眼中白炎暴涨,杀机凛冽,指尖一缕纯净到极致、却也危险到极致的光芒吞吐不定,显然在急速计算着强行镇压的可能与代价。
这因夏琪决绝自毁而引发的、电光石火般的凝滞,对于吴韵而言,便是唯一的逃生生机!
“阿琪!你为何要拦我?!为何要如此!”吴韵的身影停在那因激烈战斗而剧烈扭曲、濒临破碎的空间节点前,看着脖颈染血、气息决绝的夏琪,心如被万蚁噬咬,痛彻骨髓。
他猛地伸出手,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线微弱的希冀和无法割舍的情感,“跟我走!就现在!离开这个充满谎言、算计和肮脏秘密的地方!达丽莎的血仇,蓝曜星的真相…我们一起面对!涯海角,诸万界,总有一个地方能容下我们!就像从前一样!跟我走!”
夏琪看着那只穿过血色与混乱、沾染着尘土与血迹却依旧固执地向她伸来的手,泪水混合着颈间的血迹汹涌滚落。祖母冰冷如霜的警告(“议会法旨,不容置疑!”)、父亲眼中交织的暴怒与痛心、家族如山崩海啸般压来的重责、达丽莎苍白的面容、陈冀阴鸷的眼神、以及那足以让整个夏家乃至关联星域灰飞烟灭的庭议会阴影……无数座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大山,狠狠碾碎了她心底刚刚燃起的一丝勇气和渺茫的希望。
她绝望地摇着头,声音破碎不堪:“不…不能…我不能走…我走了…夏家…祖母她…庭议会…就真的完了…全完了…”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的重担让她语无伦次,只能疯狂地摇头,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甩出去,“把…把那些玉简残片…给他们!求求你…快走!东西给了他们…或许…就不会再追了…为了我…为了我们还能迎未来…”她几乎是哀嚎着,做着最后绝望的“交易”。
“为了我们?交出真相?!就用这样的方式?!”吴韵听着她那近乎真的哀求,看着她身后那短暂凝滞后、属于夏雪和几位太上长老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般重新凝聚、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轰然压来,眼中最后一丝温度彻底冻结、熄灭。她的阻拦,她此刻维护家族和那所谓“法旨”的举动(即使是在混乱与胁迫下的本能),如同最锋利的绞索,彻底绞断了他心中最后的情丝。一股源自亘古混沌的悲凉与决绝充斥心间,他仰发出一声惨烈到极致的狂笑,五大星核疯狂运转,空间节点在破妄金瞳中纤毫毕现,周身燃起紫金色火焰,带着审判一切不公的坚定意志冲而起!
“夏琪!从今日起,你我——分道扬镳!”那双破妄金瞳,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投向无尽虚空深处那颗被改造的蓝曜星,投向达丽莎消逝不见的方向,声音冷酷如万载寒冰,却又蕴含着焚之怒:“达丽莎的血仇,蓝曜星亿万生灵的冤债,我必亲手讨还!庭议会也好,夏家也罢——阻我道者,神魔皆斩!”
话音未落! 那燃烧着紫金色火焰的身影,化作一颗撕裂空间的毁灭流星,再无半分留恋与犹豫,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悍然撞向那处剧烈波动、乱流肆虐的空间脆弱节点!
“不——!”夏琪伸出的手徒劳地抓向那片瞬间吞噬了紫金色流光的虚空乱流,只握住了一片冰冷的虚无。她颓然跪倒在灼热的祖地边缘,望着吴韵消失的方向,眼前只剩下无尽的虚空乱流和…那将她彻底吞噬的、冰冷的、名为家族与宿命的深渊。泪水早已流干,心,也随着那道决绝的紫光,彻底死去。
轰轰轰——!!!
几乎在吴韵消失的同时,夏雪含怒的全力一击已然落下!炽白色的净世白炎如同审判之矛,狠狠轰击在节点处!狂暴的空间风暴瞬间被引爆,能量余波如海啸般席卷祖地!
“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夏雪暴怒的咆哮震荡着整个祖地空间,如同受赡远古凶兽。
“琪儿——!”夏炎痛彻心扉的呼喊紧随其后,充满了无力与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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