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已晚,清荷园内,冯府一屋子女眷,惴惴不安,时不时差人去宫门打听,冯墨青怎么还没回来。
直到黑,冯墨青才踏入冯府,脸色极其难看,众人不敢多言,老太太屏退众人。
屋内,只留下老太太和冯墨青,连贴身伺候的下人都统统退下。
老太太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青儿,今日述职,可是不顺?”
冯墨青沉默不语,眼睛盯着面前的茶杯。
老太太有些着急了:“陛下责骂你了?”
冯墨青还是不话,只是头垂得更低了。
老太太着急起来,一拍桌子:“青儿,你这是要急死老太婆啊。”
冯墨青,心中懊恼,不是不想开口,只觉得自己没脸。
南下治水,自己是壮志凌云,想干出一番功绩,为自己换一个好前程,不然谁愿意南下,吃苦。
可临门一脚,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不中用,没有把握住,在陛下面前没长脸。反而是一副窝囊样子,一点赏赐没得到。更让他气急的是,明日陛下就要宣关如月入宫。
自己回来两了,连关如月的面都没见到。刚回府,便差人去看了侧门的灯笼,依然没有点亮,这可如何是好。
冯墨青见老太太气得大口喘气,连忙把今的事和盘托出。
冯家一贯的家风,只对自己有利的。于是老太太听到是,关长林冒领冯墨青的功劳,抢占他话的机会,导致陛下没有看到他的才能。
更要命的是,还要赏赐关如月。
老太太听下来,虽然为自己孙儿抱不平,但老狐狸立刻冷静下来,拉着冯墨青,坐在自己身旁,谆谆善诱:
“青儿,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委屈,不算什么。既然陛下要赏赐郡主,何不让郡主为你求个好前程?”
冯墨青头低低的,他内心实在委屈,当初迎娶关如月,并非自己所想,如今,堂堂七尺男儿,要被一个女子所禁锢,他更是心有不甘。
老太太看冯墨青这副样子,更是明白冯墨青的想法,极力开解:
“青儿,我知道你不喜郡主,疼惜汪姨娘,如今你更要为康哥儿着想,冯府已衰败,没有燕王府,冯府已然撑不下去。”
冯墨青,当然知道,因为自己少年荒唐,还未娶正妻,家里已有庶女、庶子,哪个高门贵女肯下嫁冯府。
燕王府更是看不上冯府这样的门第,不是老太太使了一些腌臜手段,又怎么能娶到圣眷正隆的燕王独女。
“青儿,冯府的百年基业,断然不毁在关如月手上,为你求得赏赐,是她作为冯家孙媳应该做的。”
老太太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恬不知耻的认为冯墨青的仕途,是关如月的责任,她理应向陛下求得。
冯墨青垂头丧气:“可是,我连关如月的面都见不到,怎么让她为我讨要赏赐?”
“不急。当初祖母既然能使手段,让郡主嫁入冯府,今日就有办法让郡主,再为你打开心门。你只要听祖母安排即可。”老太太轻轻拍着冯墨青的手,满脸奸猾。
庆春园内,关如月刚收到宫里下的旨意,明日要进宫面圣,参加皇室家宴。
碧桃比如月还要开心,已经开始为如月搭配起来明日的着装:
“明日,郡主,可不能再穿锦袍了。”
边,边把锦衣华服一字摆开,待如月挑选。
如月并不在意:“你随意挑选即可,不要过于鲜艳。”
如月坐在寝室外屋的桌前,用手撑着头,开始回忆。
前世二哥和冯墨青治水回来,二哥还是如现在一般,把赏赐给了自己。
一场家宴,当时的自己愚不可及,陛下问自己要什么赏赐时,竟然回复陛下,希望自己的夫君有个锦绣前程,于是陛下赏赐了冯墨青五品-殿中丞。
也是这场家宴,冯墨青结识了,陛下的三女,长宁公主,南宫苏洛,不知道是不是就在那个时候,两个人就开始暗通款曲。
如月正在回忆,外面喧闹起来,碧桃放下手中的衣衫,对如月微微行礼:
“郡主,我出去看看。”
关如月也跟着碧桃来到门外,只见庆春园内的溪上,飘满了五颜六色的荷花灯。
粉的、白的、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整个溪闪着五彩斑斓光彩,灯上的蜡烛倒映在溪水中,随着溪水的流动,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仔细一看,每个荷花灯里面,都有一张张纸条。
如月命人,捡起来一两张。
“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 百花时。”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众人都知晓,冯府和庆春园这条溪是相通的,收到这些河灯,必定是冯府放出的,下人们纷纷沸腾起来。
虽郡主开府别住,下人们也不受冯府老奴们的打压,是畅快,但是郡主毕竟是嫁人了,没有夫君的宠爱,也不是长久之计。
郡主日日不点灯,大人日日不来庆春园。下人们也跟着担惊受怕,生怕出了什么变故,自己不好过活。
如今这般,大人想着方的讨好郡主,看来大入记着郡主,心里还是在意郡主的。
关如月看着这些纸条,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怕多看一眼就要吐出来,一把扔在霖上。
前世的自己不就沉溺在冯墨青的甜言蜜语当中,渐渐迷失自我,今日再看到这些虚情假意,只想一把火,烧了干净。
下人们都抢着捞河灯,将纸条收集起来,送到如月面前,只有碧桃注意到关如月脸色阴沉。
“还不回去做事,在这里胡闹什么?”碧桃一嗓子,众人见状,也默默散开了。
如月回到寝室,坐在外屋的桌子前,沉闷没有话。
碧桃,心中明白,自己的主子最近和以前不一样了,换做之前,看见大人这样费尽心思的讨好,肯定是要高忻哭出来。
但是看如月这副表情,脸上竟有不清道不明的杀气,碧桃吓得不敢言语,收拾衣物也轻手轻脚。
关如月抬头,看着惊弓之鸟一般的碧桃问:“怎么?我很吓人吗?”
碧桃点头如捣蒜,马上又摇头。
如月在这坐了许久,思量许多,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点灯!”
“点灯。”碧桃呆呆的重复“啊?点灯?郡主你刚才点灯吗?”
碧桃诧异的看着如月,两个眼珠都快掉地上了。
关如月一脸正色:“是的,我点灯。在点灯之前给我找点铅白、石黛来。”
难道主子转性了,见大人前还要用铅白打扮一番?碧桃不明就里,还是把铅白、石黛督了如月面前。
只见如月迅速把铅白扑在脸上,连嘴唇都不放过,整个脸白扑颇,像生病了一样,又用石黛用力的描画眼眶。
“郡主,你这是要装鬼吓唬大人吗?”碧桃噗呲一笑,故意傻乎乎的问。
关如月白了一眼碧桃,这丫头真是不聪明,这明明是在装病。
如月心中明白,就算自己再讨厌冯墨青,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早晚要和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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