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和白雪知道十万大军的可怕,所以决定不去给王贤添乱。
柳仙儿一门心思,要跟先生学圣人之道,自然不敢拂逆了李大路的意思,乖乖在王府里读书写字。
就算皇城来了下间的妖孽,魑魅魍魉汇入城中,也入不了姑娘的眼。
直到夜幕深沉,唐家姐妹也没有再来王府拍门。
累了一的柳仙儿,回到姐姐身边,跟柳飘飘诉自己的决心。
宋带着师姐,千恩万谢之后,离开王府去了圣宗在皇城的会馆。
李大路独坐花厅,神识却望向书院,来到了皇甫轩辕的院里......院长皱了皱眉头,冷冷笑道:“仗还没打,人就找上门了?”
李大路摇摇头:“这只是刚刚开始。”
皇甫轩辕越听眉头越皱,沉思片刻了一句:“这事,怕就怕内忧外患一起来,挡都挡不住啊。”
李大路默默地看着桌上的道经。
只见一阵春风吹进花厅,吹拂着道经哗哗直响。
春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最后风停处,留给李大路的是让他想不到的一页,也是先生当年最喜欢跟他的那一句话。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看着,看着,李大路笑了。
仿佛先生就坐在他的面前,突然抬起头,欲言又止。
想了想道:“师弟下英雄皆为蝼蚁,我便在皇城替他看着这些蚂蚁,看看他们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都是一些白痴。”
皇甫轩辕面容冷漠,淡淡回道:“当年断龙山一战,没让他们长记性......这才过了多久,骨头又痒了?活着,不好吗?”
李大路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想着没有出手的柳飘飘,想着不服输的风玲珑。
不由得苦笑道:“师弟当年是真笨,明明被人算计了......白白浪费了四年时间,回到皇城,依旧没有醒来,接着又上了战场。”
“那又如何?”
皇甫轩辕叹了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他若跟先生一样,当年也不会带着你去断龙山了。”
“他不是圣人,也不想做英雄......”
到这里,皇甫轩辕好像回到帘年会文城,初见少年时的模样,风中挥剑斩了合欢宗的长老,却没有一丝得意。
就跟在荒原之中,杀了一匹野狼一样。
却转眼又将最好的一切,给了唐和李玉,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淡淡一笑,道:“就算他心里明明知道被人坑了,可是对他来,也值得。”
李大路问了一个古怪问题:“那什么是不值得?”
皇甫轩辕笑道:“你转个念头想想,倘若他不去南疆替人卖命,留在书院之中,能去到九之上?”
“他只是花了四年的功夫,眼里便已经看不见这一方世界的英雄,有些人穷其一生一世,怕也做不到。”
“那确实。”
李大路笑道:“先生,祸兮福兮,不到最后一刻,又有谁能知晓?”
皇甫轩辕点零头,笑道:“收下那个姑娘吧,她可以传你的衣钵。”
姑娘站在王府门前,看着先生那坚定无畏的眼神,老头只是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
若不是姑娘先跟李大路有了因果,他都想出手,把柳仙儿抢来书院,好好培养。
起柳儿仙,李大路突然冒出一句:“值得吗?仙儿的姐姐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而且她好像也不喜欢师弟。”
皇甫轩辕笑道:“你是教她,还是想着她的姐姐?”
李大路摇摇头,面无表情回道:“我跟柳飘飘不熟。”
在他看来,倒不是跟师弟同仇敌忾。
光是今日一战,明明相隔不远,柳飘飘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倘若换一个人守在王府,只怕早就倒在了风玲珑的剑下。
倒是柳仙儿眼下心境干净得像一面镜子,倒是可以将先生当年教他的道理,再慢慢教给姑娘。
......
回到屋里,窗前静坐。
李大路取出竹剑,想着今日跟风玲珑的一战,他很想知道,当时在南疆,在海上,师弟面对这个女人,又是怎样的心境?
直到他跟院长一番诉之后,直到宋白雪,柳仙儿离开之后。
一颗心才渐渐安静下来。
自己只是从书院来到皇城,便遇到这许多的麻烦。
师弟上地上转了四年的光景,真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
若要论英雄,英雄,只怕只能是师弟了。
管家眼看客人都离开了,才进来问道:“先生,我家五爷真的上了前线去打仗了?”
李大路笑道:“他不解决蛮族十万大军,每一个在皇城生活的老爷,百姓都得不到安宁。”
管家一脸茫然。
就凭李大路这一句话,自家的王爷当是世间第一人。
想了想,又了一句:“就咱们王爷这种脾气,上了战场,不得把那十万大军杀个干干净净,才肯回来?”
李大路一听,倒是呆住了。
毕竟王贤根本没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师兄,连十万大将的统领是胡可可的叔叔,也没有出来。
况且打仗需要排兵布阵,是大将军的事情,不是他一介书生所能揣摩。
沉默半晌,才回道:“希望师弟能早日,平安归来。”
管家深以为然。
坐在窗前,一颗心去了金陵渡,甚至更远的地方。
一双手却抚摸手里这把竹剑。
见竹剑上沾上了少许的雪渍融化打湿了剑身,便掏出一方丝巾仔细擦拭起来。
低头凝视着,想着先生当年静坐竹林,眼睁睁看着师弟带着半死不活的自己,离开书院的情形。
不知为何,李大路此时心境祥和,思绪清澈。
一颗心却怦怦直跳,恍若过了子时,第一道春雷就要如约落在人间。
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想着先生离开之日,跟他的那番话。
不由得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哪怕曾经是师弟硬将你塞进我的胸口,既然我们已经合为一体,就算荒地老,你也得认了。”
胸口那颗龙的心逐渐变得温热,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便变得滚烫。
咬紧牙关,李大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握地握着竹剑。
仿佛要将这颗将欲破胸而出的龙心,带来的狂热之力镇压,然后将这一道神龙之力,再转移至手中的竹剑之上......
一刹那,双手恍若被一团神龙之火,烧得通红。
一团突如其来的火焰,烧得他痛彻心扉,神魂一颤。
神龙之火灼烧带来的疼痛,除了肌肤血肉,更多恍若梦里,当年在断龙山上,半梦半醒之中,那颗龙珠落在他心口。
那凝聚了万年神药的龙血,涂抹在他身上将要燃烧起来的恐怖。
一道剑气“锃!”的在神台响起,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他身体里流淌。
就像荒原上一秋,一颗自空落下的陨石,点燃了整片枯草,轰的一声中燃烧起来。
之前在书院悟道的那一夜,地人和的李大路,立地成圣。
身上并没有燃烧一丝火苗。
而这一夜,蛰伏了经年的龙心终于苏醒,恍若沉醉了千年的神龙,欲要扶摇直上九重,破空而去。
无奈之下,李大路只好握紧了竹剑,想象着跟风玲珑一战,用一道人间之力,破去了风玲珑凝聚地之力的一眨
“轰!”的一声。
青青竹剑终于承受不了这一道神龙之力,咔嚓一声碎裂,然后燃烧起来。
这还不止,随着竹剑瞬间燃烧,跟李大路的化为了一体,他的全身在这一瞬间轰的一声。
一道若有若无的火焰,将他笼罩起来。
如马踏雪泥,如金陵渡前万箭穿心,李大路有一种痛不欲生,将要崩溃的感觉。
却突然间,想到了镇西王府的那位姑娘。
燃烧中的李大路嘿嘿一笑。
还好,自己不是师弟,在人间还有一些值得他牵挂,付出的人啊。
燃烧中的李大路意识模糊,浑浑噩噩。
迷迷糊糊之中,他想到了黑山下的白水镇,想到了死去的爹娘,想到替爹娘上坟的陈学凉,想到了马尔泰曦兰。
一个个人名,在他眼前走马观花。
熟悉的,陌生的,离开的面容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就像边落下一道闪电,一晃而过。
“咚咚咚......”
如有春雷叩响大地的心扉,如神龙腾空发出阵阵的吼叫!
像是地有道,在他的面前画出横竖的井字,又像是一座座高山平地而出,眼前拔高裂高刺。
直到最后,一滴雪水落下,打湿了他的额头。
那是春风拂来,融化了屋檐上的白雪,悄然落下。
要让他心里的那颗种子发芽,悄然长成一棵树。
圣人即,身怀地,胸有惊雷独自听。
......
紫气东来三万里,金莲涌现九重。
按这一夜的金陵皇城,应该是降异象,紫气东来。
或者满紫霞从东方涌来,覆盖镇南王府上空。
地面上,一朵朵金色莲花破土而出,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甚至金陵皇城的夜空,也没有神龙盘旋,傲视九重......这一夜春雷阵阵,下了一场春雨。
第一场春雨,替静坐王府一朝破境的李大路,遮掩了机。
修行不易,镇南王府却好像一座生的宝地。
白宋和白雪在花厅里,一朝悟道,连连破境。
子丑交替之时,李大路独坐屋里,燃烧起一道神龙神火。
再闻道,竟然直接从一尸准圣第二重,扶摇直上第四重,成了二尸准圣。
倘若先生李慕白在此,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从一尸准圣到二尸准圣,没有五百年的修行,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这里只是一方灵气匮乏的世界。
燃烧破境的李大路尤不自知,只是隐隐约约听闻阵阵春雷,心里却在惦记,这春雨泥泞,师弟行军打仗,怕是又要吃苦了。
管家无用梦里翻了一个身。
梦见王府花园的花草疯长,春的桃树,梨花一夜绽放。
连那些刚刚种上两年的树木,也在一夜之间,长成了参古树。
圣人破境的恩泽,让镇南王府一夜之间成了人间仙境。
梦里的侍女下人,吸着满园的紫气,便是没有修行,也能增寿百年。
管家无用,直接从金丹一重凝聚元婴。
一缕紫气越过茫茫大湖,往对面那座不起眼的院而去。
梦里的福伯梦里念叨:“少爷,你可得早些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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