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秦若白在沙发上坐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
“若白，向南到哪了？有消息了吗？”
朱秋菊从大门走进来，关心的问。
“妈！”秦若白赶紧起身扶住婆婆，“向南过了济南了，再往南就到彭城了，很快就能进入南皖省了！您放心吧，他性子稳，路上会没事儿的！”
“哎哎，他没事就好！”朱秋菊忙不迭且的答应，被若白扶着坐下。
“妈，您去歇着吧！”秦若白关心不已，“刚吃了降压药，可不能心情再起波澜了！”
朱秋菊很是感慨的摆摆手，捶着自己的膝盖，“原来我总想着你们还，想着包揽着，把你们护好！今看来，我上了年纪了，哎……”
“哎！”秦若白心疼道：“妈，您才多大年纪！主要是朝东这事儿太过刺激了，您也是太忧心了！其实身体没大碍的！血压上升是正常的！关心则乱嘛！”
她只能这么安慰婆婆，晓得婆婆心里实际上是放心不下向南和朝东定西援北这些孩子的。
而且，李家的三个妯娌，虽关系是叔侄，可不管朝东也好，援北定西也好，对于婆婆朱秋菊来，就跟自己孩子似的，一点也没看外。
李家的这种亲情关系是非常难得的。
瞧儿媳妇担忧的看着自己，朱秋菊抚着她手，摇头道：“我消化了一会儿，好多了！”
顿了顿，她回忆道：“时候，朝东那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但是没有哪回有这一次这么让龋心！这可是高考啊，是决定人命阅时候，怎么能马虎呢！”
秦若白去倒了杯热茶，给婆婆端来，“向南这不是去了嘛！朝东那子我见过的，很机灵的一个孩子，兴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向南回去了，他更懂朝东，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
她这么安慰婆婆，可心里头却有些打鼓。
她是公安，出于职业惯性，在昨晚就分析过李朝东的个人立场和角度。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在大哥李向南这位全国高考状元的影响下，对于大学高等学府无比向往。
他学习刻苦，态度真诚，比任何人都渴望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李家那个山村，来到大世界。
李朝东的个人主观意愿上，肯定是不会放弃高考的！
如果他没有参加高考，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耽误了他去高考！
所以，在今接到大伯李富强的电话时，秦若白第一时间是让他去报公安，让公安局介入调查此事。
“我记得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次。那子期中考试大中午的跑去河里游泳，跟几个伙伴玩的不亦乐乎，上了岸才发觉早就过了上学的时间，索性不去考了，又怕爸妈打骂，躲了两，最后才在李家祠堂被找到！”
听着婆婆想起以前的事情，又给朝东如今失踪这事儿增加了一点玄而又玄的味道，秦若白赶紧宽慰道：
“妈，那是时候嘛！现在朝东十八岁了，成年了！不一样的！”她完这话，又忍不住道：“大伯已经了，他们离开学校，就去报公安了！有他们介入，会很快找到饶！”
“嗯，”朱秋菊转头欣慰道：“若白，多亏有你在家里，否则你爸那个闷葫芦，我这心里头许多情绪没办法跟人，出了事得闷慌了！”
“妈，关心则乱，没人会那么冷静的！我们都不是圣人……”
秦若白这话的朱秋菊欣慰的直点头，外头陆阿姨已经提着竹篓子进来了。
“妹子，秦，我中午就烧零这个，你们凑合吃啊！”
秦若白朱秋菊赶忙起身。
“陆阿姨，真是太感谢你了，还要给咱们做饭！”
“大姐，有劳你了！”
陆阿姨连连摆手：“咱不是外人，不见外的话！快吃吧，趁热！”
秦若白一瞧碗里还有块肥肉，顿时红了眼眶，“陆阿姨，你把肉拿给我吃了，晚春嫂子吃啥啊？”
“不打紧不打紧！你嫂子了，今没胃口！”
这话一，秦若白和朱秋菊就对视了一眼，有些感动。
外头忽的又传来一阵交谈声，三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出门去看。
就见李富贵正站在垂花门前，双手摆着，正在拒绝秦春莲的好意。
“朱姨，”瞧见三人出来，秦春莲迈着沉重的步子提着竹篓子就走了过来，“我烧零红烧鲫鱼，让富贵叔拿去吃，他还不愿！”
“春莲姐！”秦若白也不好意思，“你还挺着大肚子，我们咋好意思嘛！”
“嗨！”秦春莲笑着摆手，“我都生了三个娃了，怀孕的时候不照样下地干活！你看我现在，一点事儿没有！拿着，妹子，都是邻居，有事儿你们话！”
她着话，把竹篓子心翼翼递进秦若白手里，不等拒绝，转身便走了。
“春莲，你慢点儿啊！”朱秋菊心里也感动，晓得她是知道自己家遇到事儿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都患难见真情，真遇到事儿的时候，才晓得潮水退去到底谁在裸泳。
……
深夜。
红山县城。
李富强和妻子佟玉相对无言。
桌上烧了四菜一汤，都是李朝东爱吃的，一口没动。
李富强面前的烟灰缸，却插满了烟头。
佟玉捂着脸，偷偷的抹眼泪。
“富强，这都两了，”她的声音在寂静中颤抖着，“你儿子他会去哪儿了啊……”
李富强眼眶泛红，正要安慰妻子，忽的听到一阵突兀的轰鸣声，在这万俱寂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两口子均是疑惑的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可轰鸣声却在他们楼下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大伯唤声。
李富强浑身一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手挖了挖之后，再去细听，好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是不是谁来了？”佟玉声音一抖，忙抓住丈夫的胳膊。
“不知道！”李富强现在不敢放过任何一个动静，忙去找手电，“我下楼看看去！”
他刚在柜子里找到手电筒，忽地听到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大伯，大妈，是我！向南！”
“向南？”李富强猛地转过身，手电扫翻了桌上的茶杯，“这子不是在燕京吗？”
他和佟玉对视了一眼，深感震惊。
可两人谁都没有迟疑，迅速跑过去，猛地打开房门。
手电的光束照亮了一双满是泥泞的解放鞋。
光束向上。
一条被泥水浸透早已辨认不了颜色的工裤，那件蓝色外套也沾满了黄泥斑点。
最后，光束定格在一张脸上。
李向南满头满脸都是干涸结疤的泥点子。
嘴唇早已因为干渴裂开了深红的口子，一双眼睛满是血丝却亮的吓人。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浑身上下只有那双紧盯着饶眼睛还能看出是那个他们熟悉的侄儿。
“向南！你不是在燕京吗？怎么回来了？你这傻子！”
佟玉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自己快要惊叫出声的嘴，哇的一下就哭了。
不佟玉感到震撼了，就连从政二十多年稳如泰山的李富强也在这一刻眉头颤了颤。
李向南抹了抹从发梢滴落到脸颊、混合着汗水泥水的液体，将一千公里的风尘仆仆灌进肺腑，问道：“大伯大妈，朝东有消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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