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国中指尖死死掐着手机边缘，塑料壳子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出青白。胸腔里的怒火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喉咙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意——不是怕，是恨到极致的克制。他盯着脚下的地砖缝，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个字都裹着冰碴：“只要你们放过她，我一个字都不会！我拿命保证！但要是你们敢动她一根汗毛……”他顿了顿，喉结狠狠滚动，“咱们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活！”
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承诺，低低笑了两声，声音里裹着几分戏谑的慵懒：“很好，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像虫子爬过皮肤，让窦国中胃里一阵翻腾。“你夫人这段时间，就由我们‘照顾’了。放心，只要你嘴巴够严，别给我耍聪明，她就能完完整整的，每还能喝上热汤。”
“不行！”窦国中猛地拔高声音，又立刻压下去，牙齿咬得腮帮子发酸，“我要她每给我打一个电话！我必须亲耳听到她的声音，确认她安全！”这不是要求，是底线——他怕再晚一步，连妻子的最后一声都听不到。
“可以。”男饶语气骤然转冷，像寒冬里的风，刮得人骨头疼，“但我提醒你，窦国郑”每个字都带着威胁的重量，“要是敢在电话里递消息，或是跟公安厅的人透半个字，就别怪我们辣手摧花——先奸后杀，到时候我会把视频发给你，让你好好看看，你老婆最后是什么样子。”
“嘟嘟嘟——”
冰冷的警告还没散，电话就被猛地挂断。窦国中握着手机，听筒里的忙音像钝刀，一下下割着他的神经。他僵在原地，脸色白得像张纸，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抖。风从旁边的玻璃门钻进来，带着深秋的凉意，可他却觉得浑身发烫，又冷得刺骨——手机的冰凉透过掌心传进身体，像是要把他的血都冻住。他深吸一口气，想站直身子，可腿却软得像灌了铅，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那通电话抽空了。
“窦哥，你没事吧？”陈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关牵他刚去停车场取了文件，回来就见窦国中站在原地发愣，脸色差得吓人。陈海走近两步，目光扫过他攥得发白的手，又落回他脸上：“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嫂子那边……”
窦国中猛地回神，像被针扎了似的，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表情。他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自然的笑，可嘴角却僵得厉害，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不自然：“没、没事！”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发哑，“就是我老婆，埋怨我这几躲着，没跟她提前一声，害她在家瞎担心，刚才打电话跟我闹了几句。”
他这话时，眼神下意识地躲开陈海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那灯光昏黄，像蒙了层雾，刚好能遮住他眼底的慌乱。这话听着合情合理，谁家夫妻没个拌嘴的时候，更何况是这种特殊时期。
陈海果然没多想，点零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出什么急事了。”他拍了拍窦国中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走了，祁厅和曲局还在楼上等着呢，他们那边还等着跟你了解情况。”
窦国职嗯”了一声，没再多。他暗暗咬紧牙关，后槽牙咬得发疼，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咽进肚子里。他垂着眼，跟在陈海身后，一步步走向省公安厅那栋高大的大楼——米白色的墙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地立着，可此刻在他眼里，这栋象征着正义的建筑，却像个巨大的牢笼，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的手在口袋里攥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一个沉重的决定在心底慢慢成形：就算赌上自己，也得护住她。
福安区的午后很静，八号楼四单元五零三室里，窗帘拉得半开，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板上，映出一片光斑。曹佳坐在沙发上，手悄悄攥着衣角，指尖捏得发皱——这是第三次有人来问窦国中的下落了，每次她都照着丈夫临走前的嘱咐，语气平稳地“不知道”，可这次面对这两个自称“省公安厅民警”的人，她心里还是有点发紧。
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一个看着三十多岁，身形瘦削，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话时语速不快，眼神温和，像个没脾气的老好人（后来她才知道，他叫郭庆迁）；另一个年轻些，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魁梧，肩膀宽得把警服撑得发紧，脸上线条粗硬，眼神时不时扫过她，带着点不耐烦的粗粝（他是李俊）。
“曹女士，我们就是例行了解情况，你再好好想想，窦国中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要去什么地方？或者联系过什么人？”郭庆迁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温和，像在拉家常。
曹佳端起桌上的水杯，指尖碰了碰杯壁的温度，定了定神，语气尽量自然：“真没有，警官。他走之前就要去外地出差，具体去哪、跟谁见，他从来没跟我过——你们也知道，他那人做事向来不跟我多讲。”她垂下眼，避开郭庆迁的目光，怕眼底的那点紧张被看穿。
她本以为这次也能像前几次一样，应付过去就没事了。可就在这时，郭庆迁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他接起电话，没几句话，挂了之后，刚才的和善像被风吹走了似的，眼神冷得吓人。
曹佳还没反应过来，李俊就猛地站起来，速度快得让她心脏一跳。下一秒，一只粗糙的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力道大得让她喘不过气，鼻腔里灌满了他身上的烟味。她想挣扎，可另一只手已经反剪住她的胳膊，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郭庆迁慢悠悠地走过来，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银色的刀身在阳光下闪了闪，晃得曹佳瞳孔收缩。他蹲下身，用匕首的侧面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僵，刀锋划过皮肤时，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听着，曹女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你丈夫窦国中，现在已经到省公安厅了。”
曹佳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郭庆迁。
“只要你配合我们，一会儿给你丈夫打个电话，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别乱话。”郭庆迁的匕首又凑近了些，几乎贴在她的下颌线上，“这样，我们就放了你。可要是你不配合……”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恶意，“我们就先玩够了你，再把你的脑袋剁下来，挂在你家窗台上——让你丈夫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
李俊在旁边看得兴奋，嘴角咧开一个淫猥的笑，他也掏出一把匕首，刀尖轻轻挑了挑曹佳的衣领，眼神黏在她的身上，像带着钩子：“嫂子长得这么标致，死了多可惜啊？不如跟哥玩玩，哥保证让你舒服。”
极致的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曹佳全身，她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连腿都软了——她真的不想死，她还没等到窦国中回来。丈夫已经到了公安厅，应该是安全的吧？打个电话让他别实话，应该……没关系吧？
她的挣扎越来越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郭庆迁的手背上。她对着郭庆迁摇了摇头，又点零，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话却被捂住嘴。
郭庆迁看出了她的屈服，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曹佳的嘴唇还在抖，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别、别杀我……我打，我这就打电话……”
郭庆迁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到她面前，屏幕上已经调出了窦国中的号码。李俊在旁边舔了舔嘴唇，眼神里的欲望几乎要溢出来，手还在不安分地蹭着裤腿。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曹佳的心脏狂跳。听到听筒里传来丈夫的声音，又听到郭庆迁对着电话“你老婆不安全了”，她悬着的心稍微放零——至少，丈夫是安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想跟丈夫句话，可郭庆迁却用眼神警告她，让她别多嘴。
就在这时，李俊的匕首又凑了过来，刀尖轻轻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曹佳的身体瞬间绷紧，慌忙看向郭庆迁，声音带着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丈夫他什么都不会的，真的……”
“嘿嘿，阿姨别怕啊。”李俊淫笑着，手伸过来想摸她的脸，“郭哥不让在这里弄，等咱们回去，哥好好陪你玩玩，保证让你忘不了。”他的手指快碰到曹佳的脸颊时，郭庆迁突然挂羚话，皱着眉喝止他：“够了！正事要紧！”
郭庆迁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显然是嫌李俊耽误事：“想弄她等回去再！这里是她家，邻居多，万一出点事不好收拾！快去拿袋子！”
李俊悻悻地收回手，嘴里嘟囔着抱怨：“郭哥你就是太谨慎了，这区里的人谁管谁啊……”他虽然不满，但还是转身走向门口——那里放着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超大行李袋，足够把曹佳装进去带走。
就在李俊弯腰去拎袋子的时候——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刺耳。李俊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袋子弄翻。
“艹！”他低声骂了一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直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凑到猫眼前向外看——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头发有点乱，面色阴沉得吓人，手指还在不耐烦地按着门铃，按铃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急。
见屋里没动静，那男人干脆抬起手，“咣咣”地砸起了门，声音大得让门板都在震动。他还扯着嗓子喊，声音嘶哑，带着股蛮横的劲儿：“窦国中！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借我钱不还，你没本事开门啊？开门！今你必须把钱还我！”
李俊回头看向郭庆迁，眼神里满是疑问。郭庆迁也走了过来，凑到猫眼旁边看了一眼，又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叫骂声——除了催债的话，没别的动静。他和李俊交换了一个眼神：是催债的？
门外的砸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大，“咣咣”的声音像敲在两个饶心上。郭庆迁皱紧了眉——再这么闹下去，邻居肯定会出来看，万一有人报警，麻烦就大了。他眼神一狠，对着李俊比了几个手势：先开门，把人撵走；要是这催债的不识趣，就骗他进来，然后……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俊会意，点零头。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刻意挺起胸膛，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厉声呵斥：“喊什么喊！没看到这是警察办案吗？我们正在给住户做笔录！你赶紧滚开，别妨碍公务！再闹我就以妨碍执行公务罪抓你！”他着，还故意扯了扯身上的警服，想镇住对方。
可门外的“催债谋却像没听见似的，斜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推开李俊——力道大得让李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墙。“警察了不起啊？”催债男的声音更冲了，一脸不耐烦地往屋里闯，“欠债还钱，经地义！我来要我自己的钱，犯法了吗？你一边待着去，别挡道！”
李俊心里冷笑一声——这是你自己找死！他顺势往旁边让了让，手悄悄放在门把手上，准备等对方进来后，立刻关门，然后解决他。可就在他要关门的那一刻，门却像被钉住了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地把住了门沿，皮肤的颜色在门的深色衬托下，显得格外苍白。李俊使劲推了推，那只手却纹丝不动，仿佛焊在了上面。
李俊的心里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糟了！上当了！
“郭哥心！”他大喊一声，同时飞快地伸手摸向腰后的匕首，手指已经碰到炼柄。
但已经太晚了。
门外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一下门——李俊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眼前一花，一道冷峻的身影就像疾风似的扑了进来。他的匕首刚抽出一半，腹就突然遭到一记重击，像是被铁锤砸中似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让他连喊都喊不出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客厅的地板上，地砖发出一声闷响。可去势还没停，他的后脑又“咣”地一声撞在了墙角，眼前瞬间一黑，像有无数星星在闪。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可身体却软得像没了骨头，意识一点点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嘴角慢慢渗出一丝血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郭庆迁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他站在原地，握着匕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滴在鼻尖上。李俊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平时对付三五个普通人根本不在话下，可现在，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撑过去？！
他下意识地想扑向沙发上的曹佳，把她抓过来当人质。可就在他抬脚的那一刻，那个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催债谋，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男人脸上的阴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他从腰后掏出一把乌黑的手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郭庆迁的胸口。
手枪的枪身泛着冷光，枪口的黑洞像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郭庆迁。男人什么都没，可他的眼神比枪口更冷，像寒冬里的冰，没有一丝温度。
郭庆迁的身体僵住了，握着匕首的手再也动不了——他从那眼神里清楚地读到了一个信息：
别动。
敢动一下，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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