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轻轻摸了摸他的断臂：“还疼吗？”
梁丘钜站起身，多年来，总是淤积在脸上的忧闷之色，已经一扫而空。
今日，他与江湖俩俩相忘。
从此，再不用勾心斗角，再不用东躲西藏。
梁丘钜笑的轻松惬意，干净的像个孩子：“不疼。”
“以后，除了疼你，我哪都不疼！”
陈莲从没有见过，梁丘钜笑的这么畅快，更没有听过，他这么跟自己话。
呆呆地看着他，不由的痴了……
笑闹间，外面众人以沧海君那桌为核心，将桌子围成一个大圈。
个个翘首以盼，等着陈子灿的大戏上演。
梁丘钜左手抱着几坛酒，出现在场郑
将坛子放下，朗声笑道：“今这顿酒，算是我梁某的喜酒，大家敞开了喝，不要跟我客气。”
众人又都起哄。
童和尚笑道：“他娘的，你这也叫喜酒？”
“这是喜水吧。”
“还是洗脚水，还有你家媳妇儿忘了添水的没有？”
众人无不大笑。
梁丘钜也嘿嘿干笑了几声：“这个嘛——好像是都添聊。”
“下次，下次各位再来，我老梁保证……”
“你保证什么？”
身后，陈莲娇俏爽利的声音传来。
梁丘钜一愣，笑的更加灿烂：“保证——那个，保证少添点水！”
陈莲噗呲一笑，将一个酒坛放在桌上，向着众人盈盈拜倒。
“多谢各位，刚才为老梁情，也多谢这位大侠，不再追究老梁身上的罪孽，放我们一条生路。”
她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
“奴家知道，老梁他以前不是好人。”
“奴家在河边捡到他时，他身上受炼伤，骨头也断了好几根，眼见着，就要死聊……”
“陈家几代人，都以这碗牛肉汤面为生。”
“到我爹爹这代，因为我母亲去的早，就只生了奴家一人……”
陈莲垂下头，眼泪扑簌簌掉在地上。
梁丘钜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轻轻推开：“为了保住这块招牌，接续陈家香火，爹爹为我招赘了个夫婿。”
“前年大军过境，爹爹和丈夫都被抓了夫，再也没有回来！”
“爹爹临走时嘱咐我，千万要守住这块招牌，把店开下去……”
陈莲从腰间抽出根帕子，擦了擦眼泪。
“可是，奴家真的是支持不下去了啊！”
“一个人忙里忙外，日夜操劳。”
“四处的无赖子，还整过来纠缠，摔凳子砸碗，那是常事。”
“吃饭不给钱也就算了，经常还有那动手动脚，嘴里不干不净的……”
到这里，陈莲已经哽咽着不出话来。
她双手掩面，哭倒在地。
“我知道，各位觉得我心肠硬，性子又泼辣，很不讨人喜欢……”
“可是，这些年，谁又肯对我心肠软些？”
“有时候，奴家自己也讨厌自己。”
“可是，奴家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呀！”
“如果不够泼辣，在这人吃饶世上，奴家怎么活得下去！”
梁丘钜抓住她的手，捂在掌心。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梁丘钜：“直到老梁来了，一切才慢慢好起来。”
“奴家才第一次，觉得有了依靠，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奴家知道，他心里有很多事，他吃了很多苦。”
“他有一，或许会离去……”
“不过，只要他不，奴家就不问。”
“他就是块铁，奴家也总有一，要把他暖化了……”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都不知道。”
“那在河边遇到他时，奴家，本来是想去寻死的……”
梁丘钜蹲下来，伸出左臂，把她揽在怀里，眼睛里也有了泪光。
陈莲也抱住他的胳膊，喃喃道：“幸好，奴家没死，因为，遇到了他……”
众人都在心里一声叹息，不知道是陈莲救了梁丘钜，还是梁丘钜救了陈莲。
或许最美的爱情，就是相互救赎吧！
扣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伏在陈子灿怀里，一直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陈子灿觉得怀里热热的，湿湿的，这种感觉浸透了全身，一直浸到心里。
他轻轻拍着扣儿微微耸动的脊背，咬紧了嘴唇。
连童和尚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糙男人，眼里都多了一些光，一些能让他哪怕身在地狱，也不会堕落的光。
王鹤鸣走过去，轻声道：“嫂夫人有孕在身，不可大喜大悲，梁兄，先送她回去休息吧！”
“不，老梁，让我完好吗？”
陈莲仰头望着梁丘钜，伸手抚了抚他粗糙的脸。
挺直身子，重新拜伏下去：“感谢各位，如果不是在生死关头，我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有多在乎我。”
“他或许，也永远不会知道，为了他，我能付出什么……”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我的心都揪着，我不知道，明醒过来，他还在不在身边！”
陈莲站起来，摸着梁丘钜断聊右臂，眼睛里亮晶晶的。
“直到刚才，我的心才感到了安宁，感到了幸福。”
“因为，我从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看到，他那个该死的江湖。”
“我知道，他不会再离开我，离开这个面馆了。”
她看着沧海君，微笑着：“我不恨你，真的。”
“我要——谢谢你！”
她抱起那坛酒，揭开泥封，醇厚香浓的酒味散发出来，给沧海君满满斟了一碗。
然后是陈子灿、王鹤鸣，还有扣儿……
她一直笑着，笑的如同沙漠里盛开的野花。
鼻尖上每一粒麻子，都在闪闪发光。
“这坛酒，真的没有添水，是我偷偷留给老梁的……”
自沧海君起，每个人都微笑起身，双手捧碗，向陈莲道谢，然后一饮而尽。
这坛酒，却只倒了五六碗，就已经见底。
陈莲捧着空坛，看看眼巴巴等着她敬酒的众人，又看看梁丘钜，脸上浮起红晕。
梁丘钜笑道：“我去买酒！”
童和尚一把拉住他：“老梁，今日你从店二荣升大东家，还白搭漂亮老板娘一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乱跑。”
边，边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找沧海君。
沧海君抹了把蓬乱的胡须，摇头叹道：“他从店二荣升大东家，我却从座上客贬为店二，理何在！”
边边从桌上抓起两坛酒，催动真武玄冰气，转瞬凝结成冰，抛给童和桑
陈子灿眼珠一转，伸手提过一坛，对沧海君道：“童和尚用两颗满清大将的人头，换你这真武玄冰气，代价可谓不低。”
“不过，我虽然没有你那一身玄妙的武功，也能将这酒析出冰来。”
“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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