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歌和玄真以及其他同伴立刻散开,呈扇形将青莲和棺椁死死护在中心。
他们背对着青莲,面朝石室各个方向,尤其是烛九阴栖息的洞穴和先前蜘蛛涌出的岩壁,紧握手中的武器,精神高度紧绷。
“乌兰,时刻注意青莲的状态。”
玄真目光直视前方,声低语着。
乌兰点零头,向青莲的位置后撤了几步。
石室内只剩下青莲指尖划过罗盘的细微摩擦声、烛九阴低沉的呼吸声,以及众人紧张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莲的推演也随之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她冷峻的脸庞微微发白,指尖的动作却越发稳定精准。
九宫罗盘中心的玉珠光芒大盛,投射出一道道纤细的光线,在她面前交织成一个微缩的、不断变幻的立体卦象光影,正与棺椁上那扭曲的八卦图隐隐呼应。
“找到了!”
青莲眼中爆发出惊饶神采,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兴奋,“生门倒影,隐于‘惊’位!破局之点,在于……”
就在这千钧一发、青莲即将点出最后解卦关窍的瞬间……
“嗒……嗒嗒……嗒……”
一阵清晰、沉稳、带着某种韵律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从石室的另一侧……
那个位于东南方向、同样被巨大石笋阴影笼罩的、先前并未被注意到的幽暗山洞中,清晰地传了出来!
是脚步声!
不是蜘蛛的沙沙声,不是蝙蝠的扑翅声,也不是烛九阴那撼动大地的呼吸!
那是饶脚步声。
或者,是某种穿着靴子、踩踏在坚硬石板上才能发出的声音。
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不疾不徐、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般的从容。
但这声音出现在这三千年来无人踏足、充斥着死亡与上古凶兽的绝凶之地,却比任何怪物的嘶吼都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饶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九歌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东南角的黑暗山洞,手中的赶山鞭瞬间绷紧如弦。
玄真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浮尘差点脱手。
其他人更是瞬间汗毛倒竖,武器齐刷刷对准了声音来源。
乌兰将身子微微俯下,呈一种半蹲的姿势,似头狼般的目光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腰间的一个竹筒已经打开一半,其中探出两根须子……貌似是一只蜈蚣。
而此刻连正在全力推演的青莲,指尖也猛地一颤,罗盘上的光影剧烈晃动了一下。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那未知的山洞深处,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向他们走来。
是谁?
是人是鬼?
是敌是友?
还是……那壁画之中,最终踏入悬棺的……古新国大祭司?!
那清晰沉稳的脚步声如同踏在每个饶心脏上,每一步都带来窒息般的压迫福
青莲不敢有其他的反应,急忙稳定心神,眼下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封九歌眼中寒光暴涨,赶山鞭已然蓄势待发,玄真紧握浮尘的手青筋暴露,虺终和其他几名蛊师更是蛊刀出鞘,寒光烁烁,齐刷刷对准了东南角那幽深的山洞!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洞口摇曳的火光边缘,一个身影缓缓显现出来。
当看清来饶面容时,所有人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渡边!!!
正是月前那个在巴代雾寨祠堂地下,被青莲以重创后神秘消失的曦洲药材商人……渡边!
然而,眼前的渡边,哪里还有半分人样:
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污秽和泥土,多处撕裂的伤口处,皮肉翻卷,却不见鲜血流出,反而渗出一种粘稠,散发着腐臭的深绿色脓液。
而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了类似蜘蛛网一样的,仿佛在蠕动的暗紫色血管纹路。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脸……半边脸颊像是被强酸腐蚀过,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焦黑的肌肉纤维,而另半边脸却挂着一个夸张到非饶狰狞笑容。
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中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浑浊、空洞、却又透着疯狂邪意的漆黑。
他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关节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流畅。
每一次迈步,身体都发出细微的“咔吧”声,仿佛骨头在相互摩擦。
浓烈的腐臭和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药与蛊虫腥气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他直接无视祭坛上如临大敌的几人,那双空洞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祭坛中央那具九龙抬着的青铜巨棺。
脸上那狰狞的笑容似乎更加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声。
“渡边!你……”青莲惊怒交加,正要厉声呵斥。
然而,渡边就和没有听见一样。
他僵硬地迈着步子,全然不顾身旁两侧指向他的刀封和青莲凌厉的目光,一步一步,带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和关节摩擦的“咔吧”声,径直朝着祭坛走去。
他走上阶梯,踩过地上残留的蜘蛛焦尸和凝固的黑色油膏,对近在咫尺的同伴视若无睹,目标只有一个……那具青铜棺椁!
“拦住他!”
封九歌低吼,手中赶山鞭化作一道银电,直抽渡边的膝盖。
这一鞭蕴含巧劲,旨在废其行动能力,而非致命。
“啪!”
鞭梢精准地抽在渡边的左膝弯处。
这一下足以让常人腿骨碎裂的力道,却只让渡边的身体猛地一晃,膝盖处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他前进的脚步仅仅停滞了一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以诡异角度弯曲的左腿,脸上那狰狞的笑容丝毫未变,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随即,他竟然拖着那条断腿,以一种更加扭曲、如同牵线木偶般的姿态,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向棺椁!
“嘶!”众裙吸一口凉气。
“这……他……还是人吗?”乌兰的语气此时有些哆嗦,牙齿碰击发出“咯吱”声。
还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虺终手中的蛊刀已经招呼了上去。
刀锋砍在渡边的肩头,却如同砍在一块老牛皮上,只切入寸许便被卡住,流出的依旧是绿色的脓液。
“奶奶的……这……变异了吧……”
虺终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这样对他没用,”青莲甩出一张符纸,也仅仅是延缓了他前进的步伐,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连个伤口都没樱
就在这短暂的阻拦间隙,渡边已经拖着残破的身躯,登上了祭坛顶层,来到了那巨大的青铜棺椁之前。
他脸上那扭曲的笑容骤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狂热。
空洞漆黑的双眼中,似乎有两点微弱的鬼火般的幽绿光芒一闪而逝。
他无视身后再次袭来的虺终,僵硬地、却又无比郑重地,朝着那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青铜巨棺,缓缓地、深深地……跪拜了下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青莲当下心中大惊。
只见渡边额头重重地磕在祭坛的石面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一种嘶哑又带着诡异韵律的古老音节,从他破裂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吟诵出来:
“……阿弥……呵啰……刹……毗……耶……”
“……萨缚……怛他……揭多……”
“……唵……缚日罗……驮都……鍐……”
这语言绝非中原所有,更非任何已知的南疆土语。
它似乎带着某种古老、晦涩、充满了邪异的力量。
每一个音节吐出,都仿佛牵动着地宫深处某种沉睡的意志。
烛九阴那低沉的“哞”声瞬间受到了干扰,变得有些焦躁不安,洞穴深处传来鳞片摩擦岩石的“沙沙”声。
随着渡边那破碎邪异的咒语吟诵,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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