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猎户和赵之维穿过人群，后面又跟来拄着拐棍，步履蹒跚的村长。
“村长来了，快让一让。”
“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示意大伙不必打招呼。他拄着拐棍走到田谷身前，看了眼早就哭红眼眶的娘几个，又看了眼李氏。
蓦然他叹了口气，道：“李桂花啊，你们家也没那么困难，不至于卖孩子吧？”
到底一辈子生活在村里，县城里来的袁扶清没镇住李氏，但村长来了，她倒是老实多了。
脸上摆出一副苦瓜相，声音也软了下来，道：
“村长啊，你看我家前些日子老二摔伤了，为了就他八两银子打了水漂不，老三进京赶考的钱也拿不出来了，这不，我只能把南湘卖了，给老三凑点进京赶考的钱，等老三考上功名当官了，再把南湘赎回来呗。”
“呵呵。”楚南湘讥讽又苍凉的笑了两声，道：
“奶奶，你这话可信吗？到时候别把我赎回来，怕是连想都够呛能想起来我吧？我看你巴不得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呢！”
“南湘！”村长哧了楚南湘一句，道：“你个辈，怎么能这么编排你的奶奶？多不孝顺！”
孙凤找到了报复楚南湘的机会，她插过话茬，道：
“村长啊，你就别南湘了，了也没用。大家伙儿别光听这丫头和她娘一面之辞，就觉得她们娘几个可怜。
在楚家，属南湘最驴了，我呀，总能听见她跟她奶奶对着干，她爹娘宠着不管，咱们也没法管，这孩子都反了了！
刚才我婆婆在院子里了，也就让南湘过去住段日子，等老三进京赶考回来，再赎回她。谁曾想，丫头当时就骂她奶奶一句，然后她就跑出来喊救命，还倒打一耙咱们打她了，这事上哪讲理去？”
围过来的村民是越来越多，大家伙都不敢相信的偷偷瞄着楚南湘。
在他们的印象中，楚南湘是个很乖巧懂事的丫头，从来没见过楚南湘犯浑过。
不过刚刚楚南湘朝李氏得那些话，再加上孙凤扇风引火，一部分村民不自主的又像墙头草一样，倒向了李氏那边。
尤其几个平日里跟孙凤能唠到一块去的妇人，信了孙凤的话，嚷嚷道：
“早就听了，这孩子那日还拿刀追她大伯娘砍呢！”
“我也听了，这孩子咋这么浑！那日还拿捕吓唬她家里人呢！谁再敢惹她，她就剁了谁。”
“啧啧啧，这孩子咋这样！犯了错还不让人了？还要剁长辈？”
如果流言蜚语能杀死人，一点也不夸张。
几个人配合着煽风点火，更多的人也开始指责起楚南湘来。
袁扶清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眼下的处境忽然间开始对楚南湘娘几个不利了。
他想要开口些什么，楚南湘朝他摇了摇头，袁扶清这才忍了下来。
是啊，他和她之间又算什么，如果现在站出来替楚南湘话，不定会有更多的舆论，比如楚南湘在外面勾三搭四，勾搭富家公子。
这些都是对楚南湘不利的，左右被卖到地主家的风险已解除，袁扶清倒是开始感兴趣楚南湘会怎么化解被人败坏名声。
至少他相信自己没看错，楚南湘一定会巧妙的解决掉。
不得不，孙凤这一招还真是高，平日里就看她心眼多。
今日一看，孙凤这坏心眼不仅多，而且还很损，摆明了是要坏了楚南湘的名声，正所谓杀人诛心。
田谷气得手哆嗦，紧紧把楚南湘抱进怀里，忍不住发飙道：
“大嫂，你别闭着俩眼珠子瞎话，我家湘儿在家里任劳任怨，何时顶撞过长辈？莫不是你们欺人太甚，湘儿怎么会被你逼的拿起刀？多大的仇，才能让一个七岁的姑娘拿起刀拼命？”
平日里田谷老实巴交，可关节时刻却把一向满嘴歪理的孙凤怼的哑口无言。
“拿刀砍长辈就是混账！她还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爹的扫把星！按我，就该把她卖到地主家，克死别人家的人。”
孙凤就是这么个没有理，也能编造出三分理的人。
“诶呦！还别，这丫头真挺邪乎的，自从田谷生完她，身子越来越不好。”
“人家孙凤没吗？这丫头把她爹都克死了。”
“诶呦妈呀，听着真邪乎，走吧走吧，别看热闹了。”
显然孙凤一嘴歪理，又把楚南湘推向了风口浪尖。
李氏也总于找到机会，方才自己的名声被楚南湘搅得一塌糊涂，这会，她得在楚南湘的身上找回来，她道：
“村长啊，我是个当奶奶的，能不疼孙女吗？我这个老婆子命苦呦！
养个不孝的孙女，平日在家指我这个老婆子的鼻子骂也就算了，今个还骂我是老畜生！
我白养活她七年啊！我白喂她七年的药啊！村长啊！我们这些当长辈的为的啥啊！不就是盼着辈成才？”
李氏在地上又哭又嚎，哭得是那个伤心欲绝，楚南湘很想给她搬个奥斯卡影帝奖。
“哎！南湘啊！你奶再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做呀！棍棒底下还出孝子呢！”
“就是啊，南湘，赶快给你奶认个错，孩子知道错了就得改。”
“南湘，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做，要不谁家敢娶你？”
面对如刀如枪扎入人心的驳论，田谷紧紧咬了咬牙，她万般没想到，孝敬十年的婆婆，如今到头来这么霍霍她孙女的名声！
赵猎户是个脾气爆的，他最见不得田谷娘几个这么受欺负，遂站出来呛道：
“都差不多得了，少两句，你们知道什么？楚家的情况你们知道多少就在这穷巴巴？”
楚南湘按下田谷颤抖的双手，目光看向人群里的村长，道：
“村长伯伯，各位村里长辈给南湘评个理，那日三叔归家，我给一大家子人做饭做菜，被风吹风寒了，半夜发起了烧。
我娘连跟奶奶要点白米鸡蛋，给我补身子都不敢。因为什么，还不是平日里奶奶对娘刻薄？
哪次我病重，娘为向奶奶要买药的钱，不都被奶奶话语尖酸的骂好半？
就连那日我被大伯娘打得头破血流，罗大夫让我娘给我煮两个鸡蛋，奶奶都不肯，还我反正命也不长，长痛不如短痛。
若不是我命硬，恐怕也活不到今日。我爹这一辈子，没少为这个家赚钱。
可赚来的钱，全供给三叔读书了，就算这样，奶奶却睁眼闭眼瞧不上我们。
家里什么活，都让我娘干，我受赡那段日子，我娘白日里承包家里大部分活，夜里还要照顾我。
都累晕倒了，却还被他们叫起来干活，而大伯娘都干了些什么？
就这些，我都能忍，可是我爹临死前，奶奶连救我爹的钱都舍不得花！
村长伯伯，你，我爹为家里付出那么多，我娘忍辱负重那么多年，都换来了什么？”
楚南湘连珠炮似的控诉，使得方才数落楚南湘不是的那些人，都闭上了嘴。
这时，楚家西院的邻居狗蛋娘开口道：
“南湘得对，你们忘了？那日南湘被打得头破血流，老李太太连条鱼都舍不得给南湘，咱们这可是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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