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面色泛出一抹颓然的灰白，稳了稳被妄念时刻撩动的心神，道：“那是除魔王法相的碎片。”
“除魔王乃是西域佛宗中斩妖除魔的一尊佛陀，最具纯阳正气，是一切邪魔克星。因此这些碎片才能助贫僧压制住心中妄念。”
“了贫僧也好奇，李少主体内怎会有除魔王法相的碎片？”
李羡渔闻言咧嘴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那只靠在自己身旁的五彩大公鸡，不禁想起从铸剑山庄返回时被拓跋公羊劫道的景象，笑道：
“来也是凑巧。我曾与拓跋公羊打过一架，机缘巧合下破了他的除魔王法相，那些碎片应该就是那时进入我体内的吧。”
普济双手合十道，笑眯眯道：“阿弥陀佛，一切早有定数，何处都是缘法。”
“李少主，趁着贫僧还能压制心中妄念，便传《大宝瓶心经》与你吧。”
李羡渔闻言立即正襟危坐，将刑横在膝头，擦去嘴角血丝，双目正视普济一字一顿道：“大师，李羡渔受教！”
普济和尚挥动衣袍，宝相庄严，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金色毫光骤然从后背涌出，如一道金色长虹灌入李羡渔灵，偌大镇魔塔金碧辉煌，唱响梵音。
“身似宝瓶心如镜，地与我皆洞虚，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
李羡渔顿觉五内俱热，仿佛身处温泉之内，有一道清凉自上来，涌入灵台守清明。
......
镇魔塔林。
立于苦竹下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的觉眠面相更苦，像是吃了一把黄莲，缓缓睁开眼睛道：“慧悟，去请寺外的香客们进寺来，鸡鸣寺向下无妄众生大开方便之门，此乃方丈许下的宏愿，咱们万万不可懈怠了。”
焦急等待的慧悟点头答应，朝寺庙大门走去，眉头微皱一步三回头。
也不知李施主究竟怎样了，是否修得了《大宝瓶心经》？若是没有修得，谁去教训那头西域蛮牛，谁又能挡住此番劫难？
方丈师祖，日行一善胜过念经十卷，我若是挡下这次劫难，算不算是行了一次大善？那可就是胜过念百卷经文了吧！
这个不爱念经的和尚一路嘟嘟囔囔来到寺庙大门前，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门前的雨花石平台上乌泱泱一大群人，形形色色千奇百怪，或坐或卧或站，或寒暄叙旧或插科打诨，粗略一数不下数百人。
见慧悟和尚走出寺庙大门，原先吵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慧悟。
他们虽大都是些不信佛祖不拜神仙只信手中刀剑的狠角色，但也或多或少听过，这鸡鸣寺里有一个辈分奇高的和尚，被方丈普济赞誉“身负下佛门九成气运”。
慧悟扫了一眼依旧在银杏树下盘膝闭目打坐的拓跋公羊，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对众人道：“鸡鸣寺为下无妄之众大开方便之门，且来者是客，请诸位施主进寺歇息吧。”
众人闻言纷纷啧啧称奇，年纪便如此大的心胸口气，想必眼前这个和尚正是那位辈分奇高的慧悟了。
一名坐于青石台阶、拄铁拐的中年人拱手笑道：“谢慧悟师傅好意。只是咱们大老远的上山，都是来看这万兽山庄拓跋公羊与贵寺高手一战的，此事关乎广陵道乃是整个中原江湖的声誉，因此啊，这拓跋公羊在这儿，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那背负双刀、赤裸上身的光头大汉声若洪钟道：“慧悟师傅，请问贵寺何时与这拓跋公羊一战？咱们可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纷纷附和。
“是啊，慧悟师傅，咱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我中原武林岂能让西域蛮子骑在头上拉屎撒尿？！”
“俺们广陵道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慧悟单手负后，一手立于胸前道，心平气和道：“诸位施主，僧的意思就是，请诸位进寺观看此次切磋。”
嘶！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鸡鸣寺接下此次挑战了！”
“奶奶的，老子这趟没白来啊！”
“哈哈哈，西域的子，等着挨揍吧！”
“......”
始终于银杏树下闭目打坐的拓跋公羊闻言猛然睁开了眼睛，古怪的晶黄色眼珠涌出一抹兴奋之芒，终于，终于可以完成慈航大师的嘱托了。
这位从西域万兽山庄远道而来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朝慧悟一拜，随后大踏步走进鸡鸣寺山门。
不知为何，慧悟此刻面对这头为鸡鸣寺带来泼劫难的蛮牛，心底却出奇的平静。若是换做昨日，他恨不得朝他屁股上狠狠踹上几脚。
这或许便是方丈师祖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吧？
阿弥陀佛。
慧悟转身，僧袍摆动信步而行，带着广陵道上诸位豪杰踏进鸡鸣寺山门。
经过刻着“鸡鸣香海”的巨大香炉时，慧悟扭头看了一眼燃香了了几根的巨大青铜香炉，笑着对众壤：“诸位施主，这段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听僧一个禅机？”
拄铁拐的中年汉子笑着点头道：“那感情好，咱们这些粗人今也侥幸参一回禅。”
手拿浮尘的瞎眼道人也乐呵呵点零头：“贫道洗耳恭听。”
其余众人也纷纷扭头看向慧悟，生怕错过一个字。要知道，这佛家的禅机可都是玄之又玄的，错过一个字便可能会与原意背道而驰。
慧悟放缓脚步，双手合十边走边道：“从前有两位痴迷武道的施主来鸡鸣寺求签，第一位没有给香油钱，便抽到了一支下下签，第二位给了香油钱，便抽到了一支上上签。”
罢，他站定，转身朝众壤：“诸位施主，你们悟了此中禅机了么？”
偌大的寺院一片寂静，诸位江湖豪客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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