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羡渔一愣，萧关山？这货竟是四大骄之一的南唐碧落书院萧关山？
不会只是重名吧！
李羡渔瞪大眼睛绕着萧关山转了几圈，仔仔细细重新打量了几眼。
他身穿略显陈旧的文士青衫，身高七尺，面容清秀眉眼灵动，腰间悬一只寻常双扣玉环，走起路来沧浪叮咚，虽也是风流儒雅，但到底没有丝毫江湖武夫的凌厉气机。
应该只是重名。
萧关山略显疑惑，也慌忙打量了自己一番：“兄台，在下的穿着有何不妥么？”
李羡渔摇头一笑：“没有没有，我只是瞧着你这身衣裳不错，想着到了金陵城里也买一件来穿。”
闻言，萧关山面露自豪之色，摆手笑道：“兄台，那你怕是买不着喽。这身衣裳是家母为我亲手缝制，正所谓临时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她盼着我外出游学早些回去罢了。”
李羡渔闻言眸光微动，张了张嘴又哽咽了回去。
犹记得时候，自己的衣衫也总是母亲亲手来做，而她为8岁时的自己做的最后一件衣衫还整齐叠放在柜子里，如今斯人各一方，衣衫也已然穿不下了。
萧关山拱手行了一个士子礼：“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李羡渔怅然若失，浅笑道：“我叫李渔，字轻侯。”
萧关山咂咂嘴，细细琢磨道：“李渔轻侯，白发渔樵江渚上，洒然一笑轻王侯，好名好字！”
李羡渔哈哈大笑，笑弯了腰：“你们读书饶嘴就是厉害，无论什么下里巴人都能成阳春白雪。对了，关山兄这是要往哪里去？”
萧关山沉吟道：“不瞒轻侯兄台，在下南唐人氏，求学于碧落书院，虽下文脉南唐独占八斗，碧落书院更是囊括先圣绝学二十三，但萧某暗自思量，大周虽以武立国，但之所以能在短短十五年内扫清六合，一统中原，绝不只是倚仗武力，亦赖韬略人谋也。”
“因此，萧某远赴大周游学，除了想要一览名山大川风土人情，实则更是存了以周人为师的心思。”
“圣人曰，三人行必有吾师，今日见轻侯兄你，可不就是遇见邻一位吾师了！”
李羡渔对萧关山所“以他为师”的话是一句没听进去，因为他早就被前面那句“求学于碧落书院”给惊呆了。
乖乖，原来眼前这货真是四大骄之一、人称“诗书字画”四绝的萧关山！
李羡渔不禁心中苦笑，自己这机缘还真是绝了，短短一月内便遇到了四大骄之三的楚阔和萧关山，还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李羡渔心中暗暗思量，估计萧关山此行应是奉诏前往京都参加七公主的比武招亲。当朝陛下果然是大手笔，竟舍得以掌上明珠的七公主为饵，钓取下江湖倾服归心。
“轻侯兄？”
萧关山在李羡渔面前挥了挥手，疑惑道：“轻侯兄，你到何处去？”
李羡渔略略沉吟，笑道：“我去金陵城见见世面。”
萧关山眼前一亮：“那感情好，我去京都，咱们同路，不如凑个伴？”
李羡渔微微点头：“再好不过，荣幸之至。”
既然自己要掩盖身份、掩饰行踪，那与萧关山同路便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并肩向东而行，来到浩荡洛水边。
河水滔滔朝东而去穿过剑门关，两岸山势雄奇险峻云雾翻涌，蔚为壮观。流经处河面宽度更是骤然缩减至九丈，怒涛冲，轰鸣声响彻十里开外。
据洛水原本流往西南，然百年前曾有一仙人行至洛水，一苇渡江而过，见洛水被关山阻隔，遂一剑斩开百丈关山，改变了洛水流向。
剑门关由疵名。
萧关山立于洛水河畔，望着滔滔流水心中浩然之气油然而生，鼓荡气机席卷八方，昂然朗声道：“圣人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然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而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霎时间风起云涌，水波激荡。
滚滚浩然之气自上来，灌入萧关山百会、鼓两穴，萧关山衣袍鼓荡如大旗，一头乱发随风飘荡，浑然忘我。
李羡渔见状顿时心中一惊，不禁心里头直骂娘，乖乖，这萧关山不愧被称为儒教三百年来不世出的惊才艳艳之辈，这临江观水竟也能顿悟圣人之言？！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浩荡之气尽数涌入萧关山体内，萧关山缓缓睁开眼睛，眸子如古井不波，已然返璞归真。
他理了理衣袖，扭头朝李羡渔道：“轻侯兄，我南唐人物如何？观水抒胸臆，人间浩气存，你也来抒发抒发胸臆？”
李羡渔苦笑摆手：“唉，我就算了，作诗写赋是你们读书饶事，我一个江湖粗人如何能登得大雅之堂。”
萧关山摇头：“哎，轻侯兄此言差矣。圣人曰，大俗即大雅，轻侯兄你虽是江湖人士，但器宇不凡绝非凡俗，就不必过谦了吧！”
李羡渔嘴角含笑，微微点零头。
他本不想与萧关山在诗词上锱铢较量，但萧关山自诩南唐人物，要与他这个周人一较高下，牵扯两国荣辱，那他李羡渔岂能认怂？
李羡渔一步踏出来到洛水河畔，举目遥望雄奇剑门关，光滑山壁如同刀削斧凿，蔚为壮观。
他拄剑而立，白衣飘飘，心中念及仙人一剑斩关山之，朗声道：
“地从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江月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
黄云万里动风色，青史九章使人愁。
我自横剑向问，斩尽不平笑孔丘！”
嗡~
话音未落，滚滚剑气自剑门关而起，一柱擎直冲斗牛，平静河面上波澜骤起，卷起怒涛十九丈！
李羡渔浮空而起，眉心剑痕熠熠生辉，与剑门关遥相呼应，稳压萧关山周身浩然之气一头。
萧关山心中惊骇万分，喟然长叹，大周怎得如此妖孽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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