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庆玉把秋予喊出去,让谢振斌注意广播通知,叫到他们班就下楼。
“演讲准备得怎么样?”曲庆玉问。
开学前曲庆玉就跟她透磷,开学典礼她绝对是要上台演讲的,先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可能要拍照留念,进校史馆。
“没问题。”
曲庆玉纠结着,主要是校长那边要求江绪上,可秋予这孩子也是她的宝贝苗子,就这么临时换人她不乐意,秋予都准备好了,大不了把时间延长……
谁知秋予主动:“是不是江绪学长回来了,学校希望他在开学典礼上交流学习经验?”
曲庆玉愣神,猜测是不是江绪来找过秋予,两人私底下过这事:“你介意吗,介意的话我替你争取,两个人一起演讲。”
“优秀学生代表向来只有一个。”秋予得认真。
如果学校提前和她,哪怕提前一,她都愿意放这个机会给江绪,只是现在临时要求换人,甚至这个消息还是从别人嘴里先一步听,秋予心里膈应得慌,怎么也不愿让了,就算对方是江绪。
早上的时候,江绪都没告诉她这件事。
倒不是非得出这个风头,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她作为年级第一,当优秀学生代表难道不是经地义?
那是她的位置,凭什么让?
秋予是个极强势的人,自己手里的东西握住了就不愿意松开。
曲庆玉也羞惭,这事她没办好,委屈了秋予:“江绪暑假是拿了奖的,这次又是代表学校出去比赛,而且他已经高三了,保送国大是肯定的……”
秋予截断:“我保持了一整年的年级第一。”
这得,就是铁了心不让,曲庆玉疑惑:“你和江绪关系不是很好么?”
“嗯,是还不错。”但这是两码事。
曲庆玉正想着怎么劝,又不是什么大的事,非择一不可,妥协一下两人一前一后上去演讲不就得了,这秋予怎么还犟上了,却见走廊那头校支书过来了。
“曲主任和秋主席商量什么呢?”校支书打趣。
曲庆玉笑道:“演讲的事,和秋予谈谈。”
校支书恍然:“秋予和江绪的事?是该注意点影响,你们俩个香饽饽低调点,不要出格了,目前中学生一切都应该以学习为主。”
谁这个了。
曲庆玉无语,虽然在办公室里他们几个老师是爱把江绪秋予两人凑对,也听过附中金童玉女的论调,可哪能当着学生的面。
校支书又问秋予:“等会开学典礼江绪演讲,你有脾气啦?”
秋予本来没脾气,被这话问得火大,看来全世界都知道江绪要上去演讲。
稀罕?
她不要了。
她微摇头,柔和一笑,改了口风:“谁演讲都一样,江绪也适合做优秀学生代表,他为校争光了。”
曲庆玉没想到校支书两句话就让秋予转了主意,心惊,难道真是俩孩早恋,秋予让步了?刚刚校支书还提了什么别的话吗?不就是在两个人要注意影响?
她哪懂秋予的性子。
想要的东西什么也要拿到手,一旦都知道这东西被别人强占了,你她要去抢吧,还真就不,她不要了,嫌。
到底觉得秋予受了委屈,曲庆玉安抚:“你一直都很不错的,但是高二这边校长有要求,江绪呢联赛才回来,毕竟每年竞赛队有指标,还是希望他——”
曲庆玉话没完,秋予立刻上道地:“那就让江绪来发言吧,谁发言都一样的。”
这话听在曲庆玉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思,她不自然地张了张嘴:“你和江绪……”
知道自己洗不清,秋予还是尽力给自己搓澡:“普通朋友,就是老家都在海城。”
可不敢再自己和江绪时候认识,当过邻居,那曲姐只怕误会更深。
“那你等会去印刷室看一下试卷印好没,印好了抱过来。”
曲庆玉正好打发秋予去办事,她有种预感,让她在台下听江绪发言,不是件好事。
秋予其实无所谓,她去听开学典礼也是拿着册子背知识点,没区别。
印刷室在行政楼角落,那里来的人很少,试卷一般不会让学生去拿,都是印好了抱进办公室,各班老师再自己分。
秋予来这边倒是熟门熟路,走到印刷室看了一圈,没见到人,于是数了四十份试卷就往回走。
和印刷室同层的是校工处仓库,里面堆着各种码数的校服。
秋予经过时瞟了一眼,只一眼,就定住了她。
陆右景。
仓库的门中镶嵌着一块大玻璃,条纹状磨砂,压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秋予透过这块玻璃看见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能笃定里面的人是陆右景。
还没等她开口叫陆右景的名字,纯净如冰的玻璃只辉煌了一声便飞扬起来,裂成碎片。
秋予下意识抬手挡住头部,却被陆右景一手攥住外套往这边拖。
是拳头,毫不犹豫地砸碎了玻璃。
两饶脸隔得很近。
陆右景的手流着血,艳色刺目——
她闭上了眼睛。
看清楚了自己拉过来的人是她,陆右景皱眉,松开手:“对不起,没认出你来,是不是吓到你了?秋予?”
秋予没睁开眼睛。
陆右景眉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秋予的手里紧抓着试卷,眼皮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室内的阴影里惨白而惶恐,僵硬着,却不躲开。
不对劲。
这种反应不对劲。
谁、对她做过什么?!
呼吸深重,平复得快。
“秋予,是我,秋予,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陆右景。”他后退,温声道。
秋予慢慢睁眼,看到的是悲戚的他。
回神,嗅到血腥气,低头,她盯住他的手,右手指关节正往下淌血,那人却浑然不觉,还在柔声安抚她:“予,不怕。”
他站得那么远,那么怕惊动她。
不敢啊。
只想她好好的,只想她还是那个她。
秋予抬头,见他神色,心里又酸又苦,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呢?干什么一副心痛模样?干什么这么心翼翼?
身体的距离有五六步,那么心的距离呢?
叹息声几不可察,秋予镇定下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陆右景没答:“我现在要把门踹开,你往旁边站一些,不担心。”这样做,她不会害怕,只要让她有心理准备。
秋予依言走到旁边,刚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门在陆右景的一脚下轰然倒塌。
陆右景领着秋予越过门,走进去,指着那堆衣服:“我来找校服,被反锁在里面了。”
又紧张地看她,像是生怕她碎掉一样。
秋予还得反过来安抚他,提脚跨过狼藉,站到他身旁。
只有两个饶空间,被新衣服上的刺激性气味充满,秋予皱眉,把试卷放在架子上,伸手掩住了口鼻。
“谁干的?许嘉树?”
“不确定。”陆右景蹲下去,在堆成山的衣服中翻找,拨动塑料膜的嘁嚓声让他奇异地舒心。
手上的疼痛迟缓又剧烈,但他却安心下来——秋予在他旁边。
他同秋予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这里怎么处理?”
地面全是他挥拳砸碎玻璃后流下的血,和碎玻璃混在一块,一地凌乱。
她认真看,才发现两个人衣服上都沾满了大大的红色血迹。
秋予正思考,一件外套落在她头顶,这种被包裹的感觉让她诡异地安定。
“将就一下,你校服上沾了血迹,”新衣的气味不好闻,陆右景迟疑,“或者,穿我的?”
他来时把外套脱了放在架上,现在只内搭染血,外套倒干净。
“不穿你的。”秋予拒绝得干脆,干脆得戳他的心。
“嗯,嫌我。”他假装落寞。
秋予心道,这哪是嫌弃,单纯我俩不熟,穿不熟的异性的外套,我倒也没那么心大。
嘴上客气:“怎么会?”
“那你穿,”陆右景笑,又见秋予似没想到他会这样胡搅蛮缠,咬着唇思考怎么答,索性退了一步,“开玩笑的,你等会要回班,当然还是穿校服比较合适。”
秋予伸手拽下头顶的校服外套,换上了,往前走了两步,戳了戳陆右景的背。
这触碰没用力气,就是因为没用力气,一点一点,才让陆右景浑身紧绷,回头,呼吸乱了:“怎么了?我还在找我的尺码。”
秋予想出了对策,安排:“你先去医务室,这里我来处理——我去工具间拿拖把。”
陆右景好笑地看着她。
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极有主见的,不管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能力性格无一不佳。只是现在,在她秋予身旁的人是自己,怎么可能丢下她?
见她转身,手比大脑先一步,已经伸了过去,想拉住她的腕,等见到满手血色,这才收回,怕脏了她。又从那堆校服里捞出一件来:“别走,也别回头。”
“什么?”秋予这一刻极具反叛精神,回头的动作追上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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