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停顿了0.3秒，目光从舷窗外飘移回来时，恰好撞上苏瑶递来的能量检测仪。淡蓝色的光屏上，代表“星轨校准点”的坐标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闪烁，像颗不安分的星子。
“第七象限的引力波又乱了。”苏瑶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腕上那串由陨铁碎珠串成的手链——那是三年前在火星遗迹里捡的，据能稳定精神力波动。“刚才派去的勘探队发回最后一段影像时，画面里全是扭曲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似的。”
林烨没接话，只是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自从三前启动“枢计划”，他的神经就没松过。这个旨在修复银河系老化星轨的工程，本该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壮举，可谁也没料到，在接近猎户座旋臂时，所有校准仪器突然集体失灵，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捂住了眼睛。
“让我去。”
开口的是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老周，他怀里抱着个半旧的工具箱，金属外壳上刻着的“北斗”二字已经磨得发亮。这位参与过初代星轨建设的老工程师，三来几乎没合过眼，眼下的乌青比他那件深蓝色工装还深。“我带的这批‘定星针’，是用白矮星核心的碎片熔的，当年在仙女座边缘救过急，对付这种引力乱流最管用。”
苏瑶刚想反对，林烨却抬手拦住了她。他看向老周工具箱里那些长短不一的金属针，针尖泛着冷冽的银光，像是凝结了星子的寒意。“需要多少人配合？”
“三个就够。”老周拍了拍工具箱，“林你算一个，你的‘星语者’赋能听见星轨的共振频率；苏姑娘对能量场敏感，负责监测实时数据；再加个能扛重物的……”
“我去。”
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三人同时转头。阿武斜倚在门框上，军绿色的作战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臂上那道在月球基地留下的疤痕。他手里转着个能量球，淡紫色的光晕在指尖忽明忽暗。“昨刚升级了机械骨骼，扛个百八十斤跟玩似的。”
四十分钟后，“隼鸟号”勘探艇冲出大气层时，林烨才发现老周所谓的“三个就够”是多么保守。驾驶舱里挤得像罐头，老周的工具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阿武的机械骨骼备用能源箱又占去一块，最后苏瑶只能把数据板架在膝盖上，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几乎要溢出来。
“还有五分钟抵达校准点。”阿武突然哼了声，指节敲了敲仪表盘，“这破船的减震系统该换了，上次去冥王星都没这么颠。”
话音刚落，勘探艇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苏瑶手里的数据板“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亮起刺眼的红光——代表引力强度的数值正以指数级飙升。
“是‘星轨噬虫’！”老周突然嘶吼起来，他平舱壁的武器架前，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该死！出发前忘装脉冲炮了！”
林烨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种只在古籍里见过的生物，据以星轨能量为食，每次出现都会伴随着大范围的星轨崩塌。他下意识地握住苏瑶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烫得惊人——她正在透支精神力，试图用能量场困住那些噬虫。
“别硬撑！”林烨低吼着掰开她的手，自己却闭上了眼睛。“星语者”的赋在这时完全觉醒，无数细碎的声音钻进脑海：那是星轨的震颤，是噬虫的嗡鸣，还有老周工具箱里“定星针”发出的微弱共鸣。
他突然睁开眼，抓起三根最长的定星针：“阿武，把能量集中到左舷推进器！老周，准备校准仪！苏，报方位！”
当第一根定星针插进扭曲的星轨时，林烨感觉有股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那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久违的共鸣——就像时候在老家后院，第一次听见蝉鸣与星子转动的频率重合时的悸动。定星针周围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星轨原本的银蓝色，像条被拂去尘埃的绸带。
“第二根，方位37.5，仰角12度！”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阿武闷哼一声，机械骨骼的液压管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但左舷推进器的光芒反而亮得更盛。“快点！右舷快扛不住了！”
林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能清晰地“看见”星轨的脉络，那些被噬虫啃噬的破损处，正在定星针的作用下一点点愈合。当第三根定星针落下时，整片星域突然安静下来，噬虫的嗡鸣消失了，只剩下星轨缓缓转动的低沉声响，像母亲哼着的摇篮曲。
老周瘫坐在地上，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却半没点着。阿武靠在舱壁上，机械骨骼的指示灯从红色变成了稳定的绿色。苏瑶抱着数据板，肩膀一抽一抽的，屏幕上的数据流已经恢复了平稳的绿色波纹。
林烨望着舷窗外重新变得清晰的星轨，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话：“星轨就像饶血脉，你对它好，它就会护着你。”他伸手碰了碰舷窗，冰凉的玻璃上，映出三张带着疲惫却明亮的脸。
远处的星轨上，定星针的银光正顺着星轨蔓延，像给这条银河大动脉，注入了新的生命力。而在勘探艇的记录仪里，这段被命名为“2464”的校准日志，开头写着这样一行字：“当星轨与人心同频时，再暗的夜，也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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