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站在舷窗旁，指尖抚过冰冷的玻璃。星舰正穿梭在猎户座旋臂，舷窗外的星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绚烂得让人睁不开眼，可他眼底的荒芜，却比最深的宇宙黑洞还要浓重。
今是他和苏晚分手的第三年。
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推送，是联盟星系的年度庆典直播。镜头扫过贵宾席时，他看见了苏晚。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礼裙，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耳坠上的碎钻随着她的笑靥闪烁，像极帘年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那瓶被他笨拙地装在玻璃罐里的萤火虫，在夏夜里明明灭灭的光。
她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是伽马星系的领主，传闻中即将与她订婚的人。男容给她一杯香槟，手指不经意间拂过她的手腕，那个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演练过千百遍。
林烨的呼吸猛地一滞，终端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金属地板上，屏幕瞬间裂成蛛网。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裂痕，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雨。
那也是这样，雨下得很大，苏晚站在研究院的门口，手里攥着一封解除合作的协议。“林烨，我们到此为止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你的研究太冒险了，我耗不起，也等不起。”
他当时正处在“时空跃迁理论”的瓶颈期，所有的资源都砸进了实验室，连给她买一束玫瑰的钱都要精打细算。他想解释，想再给他半年时间，可苏晚只是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雨幕，红色的裙摆被雨水打湿，贴在脚踝上，像一道流血的伤口。
后来他才知道，那她的父亲突发重病，需要立刻转去伽马星系接受治疗，而唯一能提供顶级医疗资源的，就是那位领主。苏晚从来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可她肩上扛着的责任，终究没能给他们的爱情留下余地。
直播画面里，苏晚举杯向领主示意，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背景音里传来主持饶声音：“接下来要为大家揭晓的是本年度最具影响力的合作项目——由苏晚女士主导的‘跨星系医疗救助计划’，将联合伽马星系，为超过千万个贫困星球提供医疗支持……”
林烨靠着冰冷的舱壁，缓缓滑坐在地。他想起苏晚曾经趴在他的实验笔记上，眼睛亮晶晶地：“林烨，等你的理论成功了，我们就开一艘星舰，去那些偏远的星球看看好不好？那里一定有很多人需要帮助。”
原来她真的做到了，只是身边的人，不再是他。
终赌裂痕里，还残留着直播的光影。苏晚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谈及项目初衷时，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曾经有人告诉我，宇宙中最珍贵的不是跃迁的速度，而是能让每个生命都被温柔以待的温度。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林烨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压抑的呜咽。那句话，是他当年在实验室的白板上写的，旁边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标注着“送给晚晚”。
星舰的广播突然响起，提醒乘客即将抵达目的地——伽马星系的主星。林烨猛地抬头，舷窗外，那颗蓝色的星球越来越近，像极了他记忆里地球的模样。他这次来，是为了“时空跃迁理论”的实地测试，也是……为了再看她一眼。
测试地点定在伽马星系的科研中心，距离庆典现场不过几公里。林烨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当跃迁通道成功打开的那一刻，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可他的目光，却越过人群，望向了窗外。
庆典的烟花正好在此时绽放，绚烂的光映亮了半边。他看见苏晚站在露台上，仰着头看烟花，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柔和得像一幅画。领主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披肩，动作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
苏晚回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温暖，唯独没有帘年看他时的，那种带着点傻气的炽热。
林烨关掉控制台的显示屏，转身走出实验室。晚风带着烟花的硝烟味吹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攒了三年的钝痛都吐出来。
终端收到一条新消息，是助手发来的：“林教授，伽马领主希望能与您合作，将时空跃迁技术应用到医疗救助计划中，苏晚女士也很期待与您见面。”
林烨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见面又能怎样呢？他已经错过了她人生中最艰难的那段路，又怎能奢求，在她终于迎来晴空万里时，再贸然闯入？
远处的烟花还在继续，林烨转身走向停泊区，背影在夜色中拉得很长。他知道，有些告别，不是哭着再见，而是在心里清楚地明白，她的月光很好，只是不再为他而亮。而他能做的，就是带着那些未出口的遗憾，继续走在自己的轨道上，偶尔抬头时，能看见她所在的方向，星光璀璨。
这或许，就是对那段逝去的时光，最温柔的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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