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站在星舰观测台的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磨损痕迹。舷窗外，北斗七星的光芒穿过稀薄的星际尘埃，在舱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谁撒了一把会发光的细沙。他刚结束与星际联盟指挥部的加密通讯，耳麦里还残留着指挥官略显急促的声音——关于暗物质能量场的异常波动，已经连续三出现在猎户座旋臂附近，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波动源头。
“在想什么？”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端着两杯热可可，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镜片后的眼神，“刚收到地面观测站的数据，咱们右侧三百光年处，有片星云的辐射值突然飙升了20%，有点不对劲。”
林烨转过身，接过热可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他瞥了眼苏瑶手里的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值刺得人眼睛发紧：“是暗物质聚集的迹象？还是……”
“更像是人为干预。”苏瑶推了推眼镜，调出三维星图，指尖在虚拟星轨上滑动，“你看这片星轨，正常情况下应该呈螺旋状扩散，但这里——”她点向星图边缘一处扭曲的轨迹，“明显有外力迫使它偏离了原有轨道，而且轨迹边缘有能量灼烧的痕迹，像是被某种高热能武器切割过。”
林烨的眉峰拧成了疙瘩。人为干预星轨，这在星际航行守则里可是重罪，更何况对方能精准操控暗物质能量场，技术水平绝对不低。他忽然想起出发前，老教授塞给他的那本泛黄的星图手札，里面提到过“星轨牧羊人”——一个传中能操控星轨走向的神秘组织，据他们曾在百年前改变过太阳系的行星轨道，只为掠夺资源。
“会不会是‘星轨牧羊人’？”林烨的声音压得很低，热可可在手里晃出细的涟漪，“手札里他们擅长用引力波武器扭曲星轨，而且……”
“而且他们从不留活口。”苏瑶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快速调出历史档案，屏幕上浮现出几艘废弃星舰的残骸照片，“三年前消失的‘探索者号’，还有五年前在金牛座旋臂失联的‘远航者舰队’，最后传回的星轨数据，都有这种扭曲痕迹。”
观测台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红色警示灯在舱内疯狂闪烁。林烨猛地看向主屏幕，暗物质能量场的波动频率骤然升高，原本平缓的曲线变成锯齿状的尖峰，右侧三百光年处的星云开始收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的棉花球。
“它在朝我们这边移动！”苏瑶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试图锁定能量源头，“速度太快了……每秒三千公里！根本甩不开！”
林烨一把扯下耳麦，抓起桌上的应急通讯器：“全体船员注意！进入一级战斗状态！能量护盾开到最大！苏瑶，计算偏移轨道，我们往猎户座a星的引力场里钻！”
“疯了吗？”苏瑶瞪大了眼睛，猎户座a星是颗红超巨星，引力场紊乱得能撕碎普通星舰，“那里的潮汐力会把星舰外壳扯变形的！”
“总比被暗物质能量场吞噬强！”林烨已经冲到驾驶舱，手指狠狠按下轨道偏移按钮，星舰猛地一颤，像被一只巨手拽着转向，朝着红超巨星的方向冲去，“他们操控星轨是为了围堵我们，进了引力乱流区，谁也别想精准锁定！”
星舰擦过星云边缘，滚烫的气流拍在舷窗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烨紧盯着屏幕上不断跳红的参数，忽然注意到能量场的波动频率里，夹杂着一段规律的脉冲信号——短、短、长，重复三次，停顿两秒，再重复。
“这信号……”林烨的瞳孔骤缩，这是星际通用的求救信号，可谁会在暗物质能量场里发求救信号？
苏瑶也捕捉到了脉冲：“是从能量场中心传来的！有人被困在里面？”她忽然想起什么，调出信号解码系统，“等等，这编码格式……是‘远航者舰队’的加密频段！”
十五年前失联的远航者舰队，竟然还活着？林烨的心脏狂跳起来，星舰在红超巨星的引力拉扯下剧烈摇晃，他死死攥着操纵杆，指节泛白：“调整航向！往能量场中心冲！苏瑶，准备开启救援舱！”
“你真要去救？”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星舰的外壳已经出现裂纹，“这里每一秒都可能解体！”
“手札里写过，‘星轨牧羊人’抓活人做实验，他们需要活体来调试引力波武器。”林烨的声音在剧烈的震动中显得有些破碎，“那不是求救信号，是他们在标记实验体位置……再晚，那些人就真成标本了！”
星舰猛地扎进暗物质能量场，周围的光线开始扭曲，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圈，林烨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拉扯，骨头缝里都透着疼。他恍惚间看到能量场深处，无数透明的舱体漂浮着，里面影影绰绰都是人影——那是被囚禁的船员，他们的身体被引力线缠绕，像挂在蛛网上的飞虫。
“找到他们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操控着机械臂伸出救援舱，“左前方第三个舱体！还有生命体征！”
林烨咬着牙稳住星舰，哪怕手臂已经麻得失去知觉，也要在星舰解体前，把那些人救出来。他忽然想起老教授在星图手札最后写的那句话：“星轨会骗人，数据会造假，但人心底的那点光，永远骗不了人。”
此刻，能量场中心传来的脉冲信号突然变了节奏，短、长、短——那是星际通用的“安全”信号。林烨和苏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也许，这场与星轨、与人心的博弈，他们能赢。
星舰在引力乱流中艰难穿梭，救援舱像一只伸出的手，朝着漂浮的舱体靠近。林烨紧盯着舷窗外，忽然发现那些被囚禁的船员里，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十五年前带队的远航者舰队舰长，他正用手指在舱体上敲击着什么，节奏与脉冲信号完全同步。
“是摩尔斯电码！”苏瑶快速记录着节奏，“他在……‘星轨尽头，有叛徒’。”
叛徒？林烨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星轨牧羊人”里，有曾经的自己人？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指挥官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有些敌人，藏在星光照不到的地方。”
星舰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外壳的裂纹蔓延到驾驶舱，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的味道。但救援舱已经抓住邻一个舱体，林烨能看到舱里的舰长露出了笑容。
“再加把劲！”林烨嘶吼着按下推进器按钮，“我们带他们回家！”
哪怕星轨扭曲，人心叵测，只要还有人在传递信号，还有人在坚持，这场仗就不算输。林烨看着救援舱将舱体缓缓拉进星舰，忽然觉得，所谓的星轨迷宫，从来不是靠仪器破解的，靠的是那些藏在脉冲信号里的勇气，和永远向着光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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