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皮鞋碾过地上的扳手，金属与水泥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王师傅，自动驾驶是时代趋势，这不是杀人能阻止的。”
王志强猛地踢了一脚轮胎，震得车身上的梧桐叶簌簌落下：“趋势？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懂什么！”
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去年罢工被警棍打的伤还在疼，现在又要被机器抢饭碗？”
陈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城运公司的新方案，给老司机提供转岗培训...”
“培训？”
王志强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痰音，“老陈去培训的第一，血糖仪都看不懂！”
他颤抖的手指划过车门上的刻痕，“我们这代人，除了踩油门打方向盘还会什么？”
刘心宇注意到陈默的指尖在文件上捏出褶皱。这位向来冷静的技术专家，此刻太阳穴正突突跳动。
“十年前你们推广自动售票机，售票员可以转岗当咨询员。”王志强从工具箱抽出一把螺丝刀，刀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现在火车站还有几个咨询员？”
陈默突然将文件摔在引擎盖上：“所以你就要杀人？用陈德海的胰岛素注射器当凶器？”
王志强猛地将螺丝刀扎进轮胎，橡胶破裂的闷响在院子里回荡。“如果可以的话，你以为我想杀人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自动驾驶现在是挺便夷，打车的省钱眉开眼笑。等把网约车和出租车都干掉后，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垄断的力量！”
陈默的眼镜片上划过一道冷光：“所以你就用胰岛素注射器杀人？这就是你拯救行业的方式？”
“我在拯救的是人性！”
王志强一脚踹翻工具箱，扳手和钳子哗啦散落一地，“等全城只剩自动驾驶那，雨夜里不会再有司机免费送孕妇去医院！不会有人记得提醒醉汉系安全带！”
他的手指向院外马路上正在测试的无人出租车，“那些铁壳子分得清什么是紧急情况吗？”
陈默突然扯松领带，这个动作让刘心宇瞳孔微缩——他从未见过永远一丝不苟的技术专家如此失态。
“你根本不懂技术迭代的必然性！”
陈默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任何新技术在初期都不完善！”他一把扯下领带，指向远处正在施工的高楼，“1903年莱特兄弟的飞机只能飞12秒，现在呢？连你老家的县城都通了航班！”
王志强攥着螺丝刀的手微微发抖，陈默却步步紧逼：“二十年前网购刚兴起时，多少人骂这是骗局？现在连你修车用的轴承都是网购的！”
他踢开脚边的扳手，金属撞击声在院子里炸响，“上世纪60年代计算机刚普及时，多少龋心会让人失业？现在哪个行业离得开电脑？”
“就连你开的出租车，也曾让无数的人力车夫失业……”
“放你妈的屁！”
王志强抓起地上的防冻液瓶子砸向墙壁，绿色液体在墙面上炸开一朵狰狞的花。
“老陈死前三，自动驾驶测试车在幼儿园门口差点撞上孩子！是老子一把方向打过去挡住的！”
他扯开工作服，露出肋骨的淤青，“这种技术还有存在的必要？”
警笛声已经停在院外，舒芮的手按在枪套上。
陈默却突然跨前一步，几乎贴着王志强的脸：“那你更该知道！正是这些事故数据在完善算法！”
他的呼吸喷在对方斑白的鬓角上，“而你现在做的，只会让公众更恐惧新技术！”
“恐惧？”王志强突然平静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个老旧的计价器，“知道为什么我坚持用这个吗？”
他按下开关，机械齿轮发出熟悉的咔嗒声，“因为电子计价器会偷里程。”
他的指甲抠进计价器缝隙，“就像你们，偷走整个行业的尊严。”
“所以我没有错！是这个吃饶世道逼的！那些坐在空调房里敲键盘的，根本不懂我们这些饶活法！”
陈默轻轻按住桌上转动的齿轮，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
“这个世道没有错。”他的目光扫过王志强布满老茧的双手，“错的，是那些宁愿被时代的车轮碾过，也不愿伸手握住方向盘的人。”
舒芮警惕地看着王志强，手依旧紧紧按在枪套上，只要王志强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她随时准备拔枪。
王志强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盘算着逃跑的计划。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螺丝刀，目光却依旧倔强地盯着陈默，“你我不敢面对时代，可这时代给了我们什么？是被机器取代后的迷茫，是看不到未来的绝望!”
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王师傅，我理解你的担忧和愤怒。但时代的进步是不可阻挡的，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改变就拒绝它。
城运公司的方案虽然现在可能不完美，但它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跟上时代脚步的机会。”
王志强冷笑一声，假装妥协道：“罢了罢了，或许我真该试试你们的机会。”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时，周子皓走了过来，严肃地：“王志强，你蓄意谋杀，现证据确凿，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志强点零头，顺从地走向停在院外的警车。
就在警察打开车门的瞬间，王志强突然转身冲向旁边的一辆出租车。
他熟练地打开车门，发动引擎，出租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舒芮反应迅速，立刻拔枪射击，但子弹只是打在了车身上，并没有阻止王志强逃跑。
四人纷纷上车，拉响警笛，开始追捕王志强。
在公路上，王志强凭借着高超的车技左冲右突。
他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知道哪里有巷可以钻，哪里有交通的薄弱点。
他时而在车流中蛇形穿梭，时而突然转弯驶入狭窄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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