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歪着头凑过来时，闻行止能清楚看见她耳后细密的绒毛，还有领口处随着呼吸起伏的雪色肌肤。
“先生，您在想什么呢？”她睫毛扫过他的手背，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紧绷的指节，指着书册中的一句话，“教我此话何解呀。”
在这满室的寂静之中，唯有烛芯爆裂时发出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
闻行止毫无征兆地突然握住了清妩握笔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那支狼毫。
清妩猝不及防，不禁发出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与她温热的呼吸一同扑在了闻行止的颈侧。
闻行止闻声低头，正好与清妩的目光交汇。
他看到了那双含着春水的眸子，里面盛着蛊惑人心的涟漪。
“别动。”沙哑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闻行止盯着清妩领口下那一抹可疑的红痕，突然俯身向前，在距离那处肌肤半寸的地方停住。
此时的闻行止与清妩距离极近，近到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清妩的心跳。
那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战鼓一般，不断地敲击着他的理智。
谁？
是谁？
到底是谁？！
清妩这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怎么会身上突然出现这种痕迹？？？
再联想到清妩今日那倦怠的模样，即使闻行止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由得让他想到了一些令他根本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与清妩最近接触过的男人......
除了他，就只有......
池云谏！
闻行止面色瞬间变得铁青。
是了。
像他这样极度沉稳冷静的男人，都在见到清妩之后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那池云谏呢？
那个浑身蛮力、脾气火爆得像头野兽的家伙，岂不是更难以自控？
闻行止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池云谏那双布满薄茧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扯开清妩的衣襟，撕裂她所有的伪装。
柔弱的公主被迫仰起鹅般的脖颈，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凝着晶莹的泪珠，锁骨凹陷处积着一汪月光，却被池云谏带着薄茧的指腹狠狠碾过。
野兽般的男人将她抵在斑驳的宫墙上，粗喘着啃咬她的肌肤......
是池云谏以武力威逼？
还是......
池云谏想用自身的底气利诱，换得这单纯至极的公主委身于他？
......那她呢？
对于清妩来，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所依靠的公主，面对这头凶猛的野兽的觊觎，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只能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在情\/欲中发出细碎的呜咽。
闻行止眼前都黑了。
他突然意识到，比起池云谏给清妩兵权对他造成的威胁，他更害怕的......
或者更嫉妒的。
是清妩要是想要权利，为什么不选择他？！
他可以掌控百官的奏折，左右政令的施行，可以是权倾朝野。
烛火在青铜兽形灯台上明灭不定，闻行止盯着清妩颈间那道红痕，喉结剧烈滚动。
那抹刺目的红仿佛淬了毒的朱砂，灼烧着他的视网膜，让他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雾。
他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在锦缎袖袍下攥出了狰狞的褶皱，可他却浑然不觉。
朝堂上那个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闻行止，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权术谋略，此刻都如同泡沫一般，在他心底翻涌的嫉妒与不甘中破碎消散。
闻行止心中反复压抑的，是他克制不住想要用唇舌覆盖住它的冲动。
——他也可以。
但是......
闻行止突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身下的紫檀木座椅与青砖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把清妩吓了一跳。
“丞相？”
清妩怯生生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他混乱的思绪。
闻行止目光沉沉，多年来的筹谋，对权势的渴望，嫉妒而扭曲的内心，以及潜藏着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渴望，此刻都混杂在一起。
如同一团乱麻，让他的心境愈发纷乱。
闻行止用尽生平最大的克制力。
努力让自己不再去看那双眼睛，冷声道。
“臣观今日陛下很是倦怠，想必也没有心思好好读书。”
“故今日就到这里。”
完这句话，闻行止甚至没有给清妩回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
袍角扫过案几，打翻的砚台在宣纸上洇开墨痕，宛如他此刻凌乱的心绪。
在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之前，他必须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他要好好想一想。
当闻行止踏出殿门的一刹那，夜风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扑面而来，却浇不灭他心头的欲火，反而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他的内心更加躁动不安。
雨丝打湿了他的玄色官服，靴底踏在积水里溅起水花，仿佛要将他心底的躁动一并踩碎。
直到转过最后一道月洞门，闻行止才停下脚步，撑着斑驳的宫墙剧烈地喘息着。
月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将扭曲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池、云、谏。” 他咬牙吐出这个名字，喉间溢出的低吼声惊得梁上栖着的夜枭发出怪剑
他会把昨发生的所有，查清楚！
但现在这样焦灼的心绪，也让闻行止知道，今夜过后，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而有些事情，是无法压抑的。
否则......
才会更加可怕。
而被闻行止如此“惦念”的池云谏，此时正安然地坐在将军府知—
全神贯注地端详着一把精巧的弓。
松脂香与木屑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缓缓萦绕在将军府内。
池云谏将刻刀搁在檀木案上，指腹摩挲着弓臂上蜿蜒的螭龙纹。
满意的点零头。
烛火在青铜兽形灯台上跳跃，将弓身流转的檀木光泽映得忽明忽暗 ——
这把弓比寻常的战弓要窄上两指，但在握柄处却巧妙地延伸出如意云头，那雕刻的鳞甲纹路更是精细无比，竟比江南苏绣还要细腻三分，让人不禁赞叹这工匠的技艺之高超。
这样的大，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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