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后，按部就班。
李常笑再出远门，去了一趟缥缈山，祭拜裴季。
第五年了，做弟子的总该表示一番。
比如上一炷香，立坐碑前。
好不容易情绪酝酿到位了，看着空荡荡的墓碑，想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常笑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后人要立石刻雕像。
因为对着空荡荡的碑文，是抒发不了感情的。
可是他手艺平平，旁的人又不清楚裴季的长相，只恐照猫画虎，亵渎了先人。
无奈，那还是絮絮叨吧。
李常笑盘腿坐下，纯阳内力浮于体表，惊鸿剑出鞘卧于两膝，这都是师尊的妙法，能让他觉得亲牵
紧接着，嘴里开始诉着这些年的经历……
等到完，走出灵寿殿，发现色已经昏暗了。
李常笑这才意识过来，原来他是这么的话痨，又或者，心底藏着这么多想要倾诉的内容。
而这些，是不足道旁人言的。
因为他们早晚也会远去，那李常笑又得重新倾诉一次，有些可惜。
裴季是个合格的听众，老人家一生修行，不得已经化作了凡仙，逍遥地间。
李常笑认定了，他能记住自己的事，这就够了，不枉千里迢迢来此。
做完这些他便下了山，推拒了盘桓师侄的挽留。
虽是入夜，山下那间客栈依旧人流涌动，看来掌柜的把这儿经营得很红火。
门前有个茶站，分发免费的热茶。
看来他是把自己当年的建议听进去了。
李常笑走过去，便有厮凑过来，手里端着茶壶。
“郎君要来一杯吗，不收钱。”
“劳烦了。”
厮闻言，取来一碗倒得满当，递给李常笑。
李常笑轻吹着热气，走进了客栈。
二们往来呈菜，极为勤实。
掌柜的摸着算盘，笑得不亦乐乎，当他看到有阴影落下，便抬起头。
看清了李常笑的模样，掌柜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他站起身，有些惊讶。
“客官，您来了。”
“掌柜的记性真好，竟然还记得我。”
“老儿是开客栈做买卖的，时常要记些老主鼓偏好，何况郎君这等人，更是过目难忘。”
李常笑乐了，他也喜欢听好话，而且掌柜的明显是诚心以为如此。
“多谢客官昔日授法，令老儿这铺子有了起色。”
“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掌柜的肯听我一言，自有厚报。”
“老儿谨记客官所言，富即安。前些日子送孙儿随先生读书，让我老王家也出个读书人。”
“预祝掌柜如愿。”
罢，李常笑将手中的热茶饮完，往客栈外走去。
掌柜的想叫住他，可是伸出的手最后顿在空郑
暗自轻叹：“慈人，有幸得面二次，已是千世福缘。”
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似乎不那么硬朗了。
眼下客栈有起色，一家温饱有余，还可添得肉食，再无所求，此生应是圆满。
是时候，该把客栈交给铁柱，然后安养年喽。
似是想到激动处，掌柜的猛咳了几下。
后屋走出来一个老婆子，手中端着碗汤药，心翼翼地端给他。
嘴里却骂道：“真是不省心的老头子，比辈还惹人操心。”
掌柜乐呵呵地接过药，面对老妻的埋怨，脸上洋溢着幸福。
……
李常笑走出客栈，去牵自己的黑马。
黑马刚刚吃过草料，鼻息沉沉往外喷着气，对这缥缈山的草料很满意。
“我什么都没吃，倒是你先享用上了。”
李常笑抚了抚鬃毛，笑骂着。
黑马通人性，听懂了李常笑的意思，马头贴在了李常笑身前。
“行行行，不你了，还要劳你带我回去，是我有求于你。”
闻言，黑马得意地抬了抬蹄子，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一人一马玩得乐不可支。
趁着夜色，他们月下独校
马背上的青年，飘逸的长发如飞瀑向后倾，林中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赶得累了，便就地歇息。
地为床，为衾，一人一马相伴。
待初阳透过树梢落在脸上时，再起来，继续赶路。
林间回响着马蹄声。
行至苍茫山脉。
又是一幅热闹的画卷。
这里有游商就地摆摊，路过的乡民背着箩筐来此采购，俨然形成了草剩
匪害尽除，便能再度焕发生机。
秦廷派设了吏于此，收纳市税。
相应地，若是有匪患祸乱，秦廷也会出兵剿匪。
李常笑在草市前下马，一人一马行于人海之郑
摊前时不时传来讨价的声音，李常笑听着有些莫名亲切，柴米油盐和生活琐事都在其中了。
乡民资财有限，一块铜板恨不得掰作两半，只是挑些生活必需品。
游商们知道他们的情况，惯是带些粗盐，滞销的粗细布匹，铜器。
都是些乡民需进城才能买的，算是替他们省了一段路。
同时，游商还会收购他们带来的土物。
有自家酿的酒、醋、酱，又或者是皮草、蔬果之类。
越别处卖，又能赚一笔。
出了草市，不远便是咸阳城。
风餐露宿三四日，李常笑面上有些狼狈，但心底是痛快的。
望着巍峨的高墙，心里又充斥了几分豪情。
舟车劳顿，可算是回来了。
余下几日，李常笑开始教李洛安一些练武的基本功。
姑娘本来是拒绝的，可听习武使人丽质，便眼巴巴过来了。
“丫头，还拿捏不了你！”
于是，在李常笑的教导下，李洛安也开始习武。
习武者，内练一口气，外练筋皮骨。
两者相比，显然后者要难得多，所以李常笑准备让李洛安修行内功。
抛却内力之法，先练桩功。
李常笑要传授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混元八桩”。
此法威名远扬，可在一众桩功中最是柔和。
“太上无极，功德无量。”
“修真养性，松静虚定。”
“精炁神守，通彻地。”
“混元一体，纯阳归真。”
通过养气练气，练神练意，调身练力，为内家修行打定基础。
丫头学得很认真。
可是身子骨娇弱，一开始痛得差点哭出来。
脸噙着泪，隐而不发。
她知道父王是为她好，若是真的哭出来，只会叫父王担心。
坚强的模样看得李常笑心疼。
但这是必经之路，逃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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