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大年三十那晚,徐明珠给她爸带了些东西,是陆羽给他送的。
徐部长看了看,有花茶、糕点,还有酒,而且那酒还是高档货。
吃年夜饭的时候,徐部长心情不错,开了一瓶酒。
“陆送这酒真不错!”
徐明珠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顺口接话:“陆姐眼光好,选的东西自然不差。”
“嗯”,徐部长点点头,“这酒应该很难弄到吧?”
“嗯,爸,你都不知道这酒现在有多抢手,还好有陆姐她表哥……”
徐明珠话到一半,突然刹住,埋头吃饭。
一旁的陆宁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笑着打圆场:“好酒配好菜,新年更快乐!爸,快尝尝这鱼,王妈做得越来越好了。”
徐部长刚想点头,不料徐乐童却耳朵尖,嚷了起来:“姑,陆羽阿姨的表哥,是不是经常在胡同口给你送东西的叔叔?”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火锅沸腾的声音。
徐明珠:……徐乐童,你就是个坑姑姑的货!
只见徐部长缓缓放下酒杯,看向女儿,神情严肃:“明珠,陆羽的表哥是怎么回事?”
徐明珠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声音低了下去,“没怎么回事,就是陆姐的表哥。”
“哦?你确定你和他没关系?”徐部长声音高了一度,那种职场上的气势扑面而来。
“我和他能有啥关系?”徐明珠头低着,不敢看老父亲的眼睛。
可是这时徐乐童又跳了出来,“姑骗人!上次我都看到那个叔叔牵你的手了。我妈只有对象才能……”
陆宁赶紧伸手捂住徐乐童的嘴。
可怜的孩子呀,你这么诚实,估计你姑得扒你一层皮。
徐明珠:你这混蛋,等姐跨过今日之“劫”,再找你“好好”算账。
徐部长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徐-明-珠!”
每一个字,都敲在徐明珠的心尖上,她莫名怂了。
“就,就处了个对象。”
“你什么?你和谁处对象了?”
“就,就沈钦君,陆羽的表哥。”
徐明珠已经摆烂了,反正横竖都要受一刀。来吧,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哦?”徐部长脸色稍缓,“陆的表哥,是不是几年前来过我们家的那个伙子?”
“嗯,是。”
徐部长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印象中有这个人,似乎是个挺有礼貌的伙子。
“他也是大学生吗?现在在哪个单位工作?”徐部长追问了一句。
徐明珠却不吭声了。
“明珠,爸问你话呢。”陆宁提醒她。
“他,他学毕业,没单位。”
“你什么?”
徐明珠抬起头,像是下了决心,“他是农村来的,现在在京市自己做生意。”
“哐当!”徐部长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他盯着女儿,一字一顿地问:“你再一遍?做什么的?”
“做生意!个体户!怎么了?”徐明珠的声调扬了起来,又加了一句:“人家凭自己本事吃饭。”
徐部长的脸沉了下来,胸口微微起伏。
“徐明珠,你三个哥哥都是有单位的,你大嫂是外交官,你爸我坐在外贸部长这个位置上,你也进了外贸部。咱们这样的家庭,你跟我,你要找个没单位没文化的农村伙子?”
“没单位怎么了?他比谁都强!”徐明珠豁地站起来,“他靠自己本事在京市站稳脚跟,不比那些靠着爹妈的人强百倍?”
陆宁见状况不对,赶紧扶住公公,假意斥责道:“明珠,你怎么跟爸话呢?”
“爸,您别动气,心脏要紧。”
而徐乐童被这阵仗吓到,也知道自己可能惹祸了,赶紧捂着嘴巴缩到了陆宁身后。
徐部长喘着粗气,手指着女儿,“没文化,没根基,你跟着他,能有保障吗?你们能有共同的语言吗?婚姻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够随便选对象呢?”
其实他并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他想表达的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应该配世间最好的男子。因为他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
陆宁沉默了:……爸,我也是农村丫头,和你儿子也不门当户对呀。
“我不需要门当户对!”
徐明珠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他对我好,知冷知热。而且,我们过完年就打算结婚。”
“你敢!”徐部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
“我告诉你,徐明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跟那个人扯证。”
“我偏要!”徐明珠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就是瞧不起他是农村的,瞧不起他没端铁饭碗吗?但你知道吗?就你瞧不上的农村伙子,他怕我跟着他受委屈,已经用自己的钱,在军区大院附近给我买了一栋洋楼。”
这话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连陆宁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军区大院附近的洋楼,那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弄到的。
徐部长捂着胸口,脸色煞白,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他显然被这个消息冲击得不轻,更被女儿决绝的态度气到了。
“你,你……”,他指着明珠,气得不出完整的话,额头上沁出冷汗,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让他不由得弯下了腰。
“爸!”陆宁惊叫一声,连忙扶着他坐下。
徐乐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徐明珠也吓住了,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想冲上前去,但脚步却像钉在霖上,只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吃了药,缓了好一会儿,徐部长的心脏才舒服点。
但这年夜饭是吃不下去了,陆宁和徐乐童扶着他回房休息了。
陆宁再从房间出来时,徐明珠赶紧问道:“大嫂,我爸没事了吧?”
“已经吃了药,好好休息,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你呀,有事不能好好吗?干嘛这么冲动?”
徐明珠不吭声,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爸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肯定不可能瞧不起农村人。他最疼你的,应该是担心你嫁人后受委屈或受苦。
而且,爸有一句话真的对了。你们这样的家庭,不能随便选对象。要选自身人品和能力都过关的,对家族有帮助的。
你如果真的想嫁沈钦君,就应该让他来努力得到咱爸的认可,而不是你在这里和爸对抗。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带童童去洗澡了。”
陆宁完,便带着徐乐童上楼去了。
徐明珠一个人呆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菜,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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