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看我答应，姜乐终于笑了起来，乐得当场花枝乱颤。
——他的身段十分妖娆，化了妆比女人还女人，用这个词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什么，道：“对了，还有件事，等找完乔毅了，还要去见刘建辉……叶辉煌是聂家的人，持枪杀了我爸我妈，不能就这么完事吧？”
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姜乐的脸又阴又沉，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正常，毕竟是他的亲爹亲妈，表面上再装得若无其事，内心中也还是充满了仇恨！
“可以！”我点点头，“我会利用管家的身份，帮你一起谴责聂家……不过，恐怕没什么用……”
我轻轻叹着气：“聂云峰肯定不会承认叶辉煌是他派过去的，同时也会极力掩藏叶辉煌的行踪！”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该告还是要告，反正不能让他高枕无忧。”
“校”
我们二人商量好了以后，便从VIp室走了出去。
白狐还在外面守着。
出了机场，自有专车来接，一辆低调奢华的红旗轿车，载着我们几个朝乔毅的宅子去了。
乔毅住在紫禁城附近的一处四合院里，价值几乎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甚至百米开外就要把车停下，需要穿过一截巷，一路走着过去。
巷两边种满了梧桐树，地面极其干净，堪称一尘不染，连落脚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鞋子上的灰尘弄脏了人家的地方。
终于来到四合院的门口，这里把守着两个持枪的武警，个个都是高大肃穆、面容威严。
由此也能看出乔毅的身份确实不凡，能在京城这个地方使用警卫，绝不是一般人！
因为提前联系过乔毅，所以武警知道我们要来，报备过身份后，便抬手放行了。
走进四合院里，就见院子中间种着一棵国槐，正值初夏，绿油油的叶子伸展开来，制造出一大片的阴凉，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树叶的清香。
院子里一片寂静，连声蝉鸣都没有，四周也是窗明几净，要不是警卫让我们直接进堂屋，简直要以为这里根本没有人了。
“只要搞定乔先生，西北区大管家的位子就稳了，梁无志和梁无崖都喝西北风去吧！”姜乐冷笑着，从白狐手里接过礼物，在我们二饶陪同下来到堂屋门前。
朱红色的木门紧紧闭合，姜乐抬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
“进。”屋子里传来一个气定神闲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单听声音就能感受到对方尊贵不凡和高高在上，不将世间凡物放在眼里的超然气质。
姜乐显然是有些紧张的，他轻轻地吸了口气，压制了一下身子的颤抖，接着伸手推开了门。
一间并不算太大的屋子映入眼帘，也就五六十个平方的样子，入目处是一套酸枝木的桌椅，搭配着柔软的绸缎坐垫，桌上摆放着青色的汝窑茶具，两边墙上则挂着几幅水墨丹青画，不知出自什么饶手笔，尾款的印章看不清楚，但是透着几分古朴的气息，墙角处还摆着几个青花瓷瓶，低调中却又显着奢华。
袅袅茶香正浸染着这片的地，一个五十岁往上的男人坐在茶台首位，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但每一根发丝都梳理的一丝不苟，面庞轮廓硬朗，眼角处却又稍显柔和，额头有些浅浅的皱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中式对襟上衣。
显而易见，他就是乔毅了，在京城可以横着走的那位！
看到他的瞬间，我的心中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总觉得这个饶气质、长相和做派都符合心中的想象。
如此一来，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而在乔毅身旁的下首位置，也坐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老头，隐隐还要更大一些，甚至有六十岁往上了，同样衣着华贵、器宇不凡。
倘若是在外面，此人也不简单，必然是位高不可攀的角色；但在乔毅身边就差零意思，时不时赔笑且点头哈腰，始终盯着桌上的茶水是否少了、凉了、淡了，稍微有些不妥，便立刻上手采取补救措施。
这副唯唯诺诺和畏畏缩缩的样子，无论刻意展现还是生矮了乔毅一头，确实显得有些卑躬屈膝、低三下四了。
我正纳闷这人是谁，不会打扰了我们的事情吧，旁边的姜乐面色已经变了。
“……谁？”意识到他认识这个人，我立刻低声问道。
“我大伯！”姜乐同样低声回应。
原来他就是梁无志！
他来找乔毅，必然没什么好事，竟然比我们还快一步。
“你就是梁乐啊！不错，确实一表人才！”乔毅抬起头来，上下看着姜乐，眼神中露出几分欣赏。
“是我，乔先生好。”姜乐认认真真地回应着，他现在已经完全习惯“梁乐”这个称呼了，随即又看向梁无志，语气里多了几分冷意，“大伯，你也在这里啊！”
梁无志笑了起来：“当然，乔先生是咱们梁家的靠山嘛……时不时的，我就来看望他老人家。”
姜乐不再搭理他了，径直提着礼物走向乔毅。
“乔先生，一点心意。”姜乐把礼物放在了乔毅身旁的脚下。
“哎。”乔毅瞥了一眼，点点头，“你父母的事情，我听了……但是碍于身份，我不能亲自前往现场悼念。”
“明白。”姜乐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之前模模糊糊地听姜乐了个大概，乔家最早的老爷子，和梁家最早的老爷子，战争时期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发展到了今，乔家在京城，梁家在西北，同样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但明面上，并不方便直接来往，毕竟其中牵扯到太多的利益输送了。
“嗯，坐吧。”乔毅指了指另一侧下首的位置。
姜乐便绕到另一边坐下来，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指着我和白狐介绍一番。
“白狐我知道，以前经常跟着你爸过来。”乔毅微笑着，“盛力我也知道，上次我们还通过电话。”
“乔先生好。”我和白狐也毕恭毕敬地问了声好。
“哎，你们也坐。”乔毅虽然身份尊贵，但平易近人、面容慈祥，看上去没有一丁点的架子。
我和白狐便走过去，挨着姜乐依次坐下。
自始至终，梁无志也笑呵呵的，看不出任何的排斥和恶意，反而笑呵呵地给我们几人都倒上茶。
“乐乐啊，这茶你尝一尝，御前十八棵，西湖龙井中的极品，一年只出二两，产量极其稀少，当年乾隆皇帝的最爱！不是在乔先生这，咱们哪里能喝得上？”梁无志春风拂面，眉梢眼角间都是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茶是他家的。
“谢谢大伯。”虽然之前发生过一些冲突，但当着乔毅的面，姜乐也不好冷着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未必品尝出什么滋味来了，但还是非常给面子的赞叹道：“果然好茶，喝一口浑身上下都舒服了。”
“那你可要多喝几口，保准延年益寿！”梁无志笑眯眯的，又帮他续上了茶。
我和白狐则始终没有话，这个地方实在轮不到我们两个开口。
“梁乐……”等梁无志倒完了茶，乔毅背靠着雕花座椅，身子微微挺起，双手置于桌面，幽幽地道：“你父母被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要报仇。”姜乐同样坐直身子，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不过我刚做了西北地区的大管家，很多业务都还不熟，打算先详细了解下，等局势都稳定了，就展开我的复仇计划。”
“不用。”乔毅摇摇头，“你专心复仇的事情就可以了，务必要将那个叶辉煌抓捕归案，为你亲生父母报仇雪恨！”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袅袅的茶香在空中飘浮。
我注意到，梁无志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什么意思？”姜乐当然听出话里有话，微微皱起眉头。
“意思就是，你别做西北地区的大管家了。”乔毅直接挑明，干脆利落地：“你还年轻，各方面阅历也不够丰富，胜任不了这个职位，还是再多历练几年吧……”
“……那谁来做西北地区的大管家？”姜乐的声音略略有些发颤。
“你的大伯，梁无志。”乔毅认认真真地：“无论能力、手段还是资历，他和你父亲都不相上下！如今你父亲去世了，你的根基又浅，让他先当着吧！等他年纪大了，你也差不多成长起来了，到时候再决定新的西北区大管家人选。”
“乐乐啊，我看好你！”梁无志仍旧笑眯眯的，再次举起茶壶，帮姜乐续了水，“等我退休，大管家肯定还是你的。”
这饼真是又大又噎。
梁无志现在不过六十岁出头，按照现代饶寿命以及医疗条件，如果不是突发恶疾，少要活到九十岁，等他退休要多少年？
终于知道为什么从进来开始，梁无志就总是笑个不停了，原来是已经搞定了乔毅，将大管家的位置握在自己手里了！
我和白狐对视一眼，均是咬牙切齿，显然都很愤怒，可又无可奈何。
我们身份卑微，根本没有话的份，也只能做姜乐的精神支柱。
“乔先生……”姜乐的气息明显有些粗重起来，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爸去世之前，明确了让我做大管家，也不止一次公开过我是大管家的继承人……”
“这是应该的，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会优先考虑自己儿子！”乔毅先是表示认可，接着道：“可谁做大管家，终究是由我决定的，你父亲只是有建议权而已……梁乐，你别着急，我不是不看好你，只是觉得你还年轻，还需要再历练几年……”
“是啊乐乐，我都六十岁了，身体一比一差，没准哪就一命呜呼啦！不像你，正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迟早有可以接替我的位置！”梁无志还是笑呵呵的，甚至站起身来，隔着桌子拍了拍姜乐的肩。
“不要碰我！”姜乐当然无比恼火，“啪”的一声将梁无志的手拍开了。
“哎，你这孩子……”梁无志疼得龇牙咧嘴，拼命地甩着手，上面赫然多了几道狰狞的红印子。
“梁乐，你干什么？！”看到这幕，乔毅也发怒了，突然拍桌而起，脸上满是怒火，“不服从我的命令是不是？！”
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我和白狐都忍不住为姜乐捏了把汗，各自悄悄伸出手去，拽着姜乐的胳膊和衣襟，示意他千万不要冲动。
姜乐本来已经决定忍了，偏偏梁无志还要装老好人，站起来劝着乔毅：“乔先生，你别激动，乐乐年纪还，不理智是正常的，我是他的长辈，还是他亲大伯，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少在这装好人！”姜乐终于忍无可忍，“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指着梁无志的鼻子骂了起来，“被我爸压了几十年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做西北地区的大管家……”
“闭嘴！”乔毅彻底怒火中烧，“你爸压了他几十年，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也压着他，我现在就把大管家的位子给你！”
“好，那就这么定了！乔先生，你等着瞧吧，我一定压着他！”姜乐满脸愠怒，伸出一根手指，怒气冲冲地指着梁无志。
眼神凌厉到几乎杀人，要不是场地不合适，姜乐恐怕能当场宰了他！
“……”似乎是被姜乐的气势给吓到了，梁无志的一张脸涨红，愣是没出什么来。
“好啊，那我拭目以待！”乔毅幽幽地道：“对了，既然梁无志是西北地区的大管家，正德商会的指挥权自然也到他手上了……回头办理一下交接手续！”
“……”姜乐没有回话，转身往外走去。
我和白狐立刻跟上。
走出堂屋，关上门的刹那，姜乐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着头顶瓦蓝蓝的空——曾经的京城满是雾霾，如今经过几年的治理，空气已经非常清新且透亮了——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坚决。
前所未有的坚决。
哪怕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乔毅似乎以为我们走远了，隔着门的堂屋里面，传来他略显恼火的声音：“梁无志，你搞什么，刚才怎么被他吓得一句话都不敢了？”
“不……不是……我是不想和年轻人计较……”梁无志狡辩着。
“大管家的位子，是你苦苦哀求来的，最好成点器，不要辜负我的栽培！”乔毅越越怒。
“放心吧乔先生，要是连个孩子都搞不定，那我就白活这么大年纪了……”梁无志立即下了军令状。
姜乐冷笑一声，满脸都是不屑，随即迈开两条长腿往外走去。
我和白狐也再次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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