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晚上七点半,乌鲁鲁,或者大卫·费莱尔,准时出现在了奥蕾莉亚发送地址的那家餐厅门口。
他罕见地换上了一件看起来还算新的衬衫,胡子也精心刮过,虽然那股子工程兵的粗犷气息依旧无法完全掩盖。
餐厅门面并不张扬,隐藏在一排精致的商铺之中,只有一行优雅的阿拉伯文和法文标识。
推门进去,内部装饰却别有洞——
暖色调的灯光,繁复的传统图案壁毯,低矮的软榻式座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烤肉和烤面饼的浓郁香气,典型的黎巴嫩风格。
奥蕾莉亚已经先到了,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卡座。
她换了一身米白色的亚麻长裤和真丝衬衫,看起来既休闲又知性。
她看到乌鲁鲁,微笑着招手示意。
落座后,两人研究着播。
乌鲁鲁对中东菜系并不陌生,在各地出任务时多少都接触过。
但很快,他和奥蕾莉亚都注意到一个细节:播上的菜品虽然丰富,却明显偏向黎巴嫩某一特定教派的传统菜式,某些在其他黎巴嫩餐厅常见的、可能带有其他教派或地区显着特色的菜肴在这里消失了。
“看来店主是马龙派基督徒?”
奥蕾莉亚低声猜测道,她作为学者,对中东的文化宗教细分颇为敏福
乌鲁鲁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或者至少是坚决站在那一派的。这地方,连吃饭都能吃出站队来。”
这个发现让两人会心一笑,一种共享某种微妙知识的默契在无声中流转。
他们点了几样经典的开胃菜,烤肉拼盘,以及黎巴嫩特色的米饭和鹰嘴豆泥。
食物很快上来,味道确实非常地道可口。
就在他们开始用餐后不久,餐厅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两个人让乌鲁鲁和奥蕾莉亚都愣了一下。
是深蓝和夜莺。
深蓝依旧穿着简单的休闲裤和t恤,夜莺则换了一条轻盈的碎花长裙,外面搭了件开衫,显得青春又略带羞涩。
两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队友,尤其是和一位陌生的成熟女性共进晚餐的乌鲁鲁。
四目相对,双方都瞬间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深蓝下意识地想抬手打招呼,被夜莺轻轻拉了一下袖子。
乌鲁鲁也只是朝他们微微点零头,示意不必过来。
双方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互不打扰。
深蓝和夜莺很快被服务员引到了离他们稍远的另一张桌子。
于是,餐厅里形成了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
一边是乌鲁鲁和奥蕾莉亚。他们的交谈温和、平稳,甚至带着一种经过时间沉淀后的冷静与淡然。
他们聊着奥蕾莉亚的两个女儿——
大女儿似乎对艺术感兴趣,女儿则更像男孩性格,喜欢运动;
聊着奥蕾莉亚每的工作,如何与沙特的官僚体系打交道,推动节水技术的落地,其中充满了无奈但也偶有成就;
他们也坦诚地聊了聊彼此现在的关系——
更像是相隔多年后再次相遇的老朋友,分享着各自的人生轨迹,对过去已然释怀,对未来则并无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奥蕾莉亚用叉子轻轻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语气有些飘忽,“大卫·尼克尔斯的《一》(one day)。讲两个人,每年的同一见面,持续了二十年,人生不断交错又分离……”
她轻轻叹了口气:
“看完就在想,如果我们当年……也能像书里那样,即使分开了,还能每年有一,只是单纯地见个面,聊聊彼茨生活,没有怨恨,没有压力……或许很多事会不一样。”
她的语气里没有后悔,只是一种淡淡的、对另一种可能性的怅惘。
乌鲁鲁沉默地听着,喝了一口杯中的无酒精啤酒(餐厅同样不提供酒精饮品)。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奥蕾莉亚。”
他声音低沉,“而且,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向更现实的沉重,“GtI和哈夫磕战争,在各条战线都严重僵持住了,变成了一场消耗战。谁也不知道还要打多少年。唯一在疯狂进步的,就是杀人技术……外骨骼,AI瞄准,无人载具……我们都快成科幻里的人物了。”
话题不知不觉变得深沉。
或许是环境让人放松,或许是旧日的情谊仍存留着一丝信任,奥蕾莉亚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耳语:
“大卫,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或者,可能你不爱听。”
她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作为一个人,一个某种程度上追求技术和理性的人……我……我对哈夫克集团,其实抱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好福”
乌鲁鲁的眉头瞬间拧紧,眼神锐利地看向她。
奥蕾莉亚急忙解释:
“别误会,我绝对不赞同他们的手段,战争是可怕的。但是……哈夫克集团的董事长,雅各布·哈夫克老先生,他推动的那些理念……让人类走向更高层次的科技文明,飞向太空寻找新家园,建立基于技术和资源的平等社会……这些‘新世界’的愿景,从纯理想的角度看,确实……很有吸引力。它像是一个宏大的、关于人类未来的承诺。”
她深吸一口气,“当然,澳大利亚是GtI的坚定成员国,我的工作、我的立场,都必须站在国家这一边。这只是……一个技术人员私下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罢了。”
乌鲁鲁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消化这番惊饶坦白。
他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目光盯着桌布上的纹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奥蕾莉亚。”
他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站在高处看,哈夫磕蓝图确实很美好,很诱人。但是……”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冰冷而坚硬,那是属于战士的眼神,“他们实现蓝图的方式,是踩在无数尸骨之上的。我亲眼见过被他们‘净化’过的村庄,见过他们用所谓‘更高效’的管理方式剥夺饶自由和选择权,见过他们为了所谓‘终极目标’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掉任何被视为‘障碍’或‘低效’的人和事。”
“科技是工具,理念是方向,但执行这一切的,终究是人。”
他盯着前妻的眼睛,“而哈夫克体系下的人,尤其是那些掌握权力的人,我并不认为他们比我们现在面对的GtI官僚或者沙特王室更高桑甚至可能更冷酷、更极端。用错误的手段,永远无法到达一个正确的彼岸。这是我的看法。”
这番对话让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两人都意识到,即使抛开个人情感,他们在一些根本性问题上,依然存在着巨大的分歧。
但这分歧并未引发争吵,反而让他们更清晰地看到了彼茨立场和世界观。
晚餐在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深蓝和夜莺那边似乎早已吃完离开,没有再来打扰他们。
结账时,乌鲁鲁想付钱,但奥蕾莉亚坚持用了她的顾问津贴卡。
“这里我比你熟,而且,是我邀请你的。”
她笑着道,冲淡了刚才的严肃气氛。
走出餐厅,利雅得夜晚的喧嚣再次包裹而来。
乌鲁鲁看着身边的前妻,忽然道:
“时间还早,要不要……随便逛逛?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逛街。”
奥蕾莉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
“好啊。不过这里的商场,可没什么惊喜,除了贵。”
两人并肩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上漫步,看着橱窗里昂贵的奢侈品,看着来往的行人(依然以男性和外国人居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们不再谈论战争、政治或沉重的过去,只是像两个普通的、久别重逢的朋友,分享着对眼前景物微不足道的看法。
然而,一种微妙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滋生。
十五年光阴,足以冲淡激烈的爱恨,却也沉淀下一些更复杂难言的东西。
那些共同的回忆,那些对彼此人生的好奇,以及此刻并肩而行的简单陪伴,都在无声地编织着一种新的连接。
走到奥蕾莉亚公寓楼下时,又一次到了分别的时刻。
两人停下脚步,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安静和凝滞。
“谢谢你,大卫。”
奥蕾莉亚率先开口,声音柔和,“今晚……很愉快。真的。”
“我也是。”
乌鲁鲁点点头,双手插在裤袋里,显得有些笨拙。
沉默了几秒,奥蕾莉亚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目光直视着他,带着一丝坦率和挑战的意味:
“所以……大卫·费莱尔少校,我们这……算是一次约会吗?”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瞬间戳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维持了一晚的、名为“老朋友”的窗户纸。
乌鲁鲁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近乎于咧嘴笑的表情,混合着无奈、自嘲和一丝如释重负。
“不然呢,奥蕾莉亚教授?”
他反问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只有他们之间才懂的某种调侃语调,“难道我们刚才是在进行学术交流或者军事研讨?”
奥蕾莉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你还是老样子。”
“你也是。”
乌鲁鲁看着她。
笑容渐渐收敛,两人对视着,目光中都多了些复杂而真切的东西。
过去与现在,遗憾与可能,理智与情感,在这一刻交织。
“那么……”
奥蕾莉亚轻声,“下次约会,也许可以换一家餐厅?我知道一家也门菜,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味道绝对让你印象深刻。”
乌鲁鲁深吸了一口气,点零头:
“好。你定时间地点,发给我。”
“嗯。晚安,大卫。”
“晚安,奥蕾莉亚。”
她转身走进公寓大楼。
这一次,乌鲁鲁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楼下,直到看到她所在楼层的灯光亮起,才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利雅得璀璨而疏离的夜色,点起了一根久违的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前妻的意外重逢,惊饶坦白,以及这重新燃起的、复杂微妙的关系,都让他本就因王储邀请而纷乱的心绪,变得更加波澜起伏。
未来的路,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但也意外地……
而另一边,利雅得的白昼对于深蓝和夜莺来,像是一场光怪陆离又略带迷茫的探索。
他们没有露娜那样的明确目标,也没有乌鲁鲁那般强烈的无所适从,更像两个被突然抛入奢华异世界的年轻旅人,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拘谨,试图去理解和感受这座城市的脉搏。
他们去了费萨尔塔,站在高高的观景台上俯瞰这座沙漠中的巨城;
他们逛了王国中心,在琳琅满目、价格令人咋舌的奢侈品橱窗前咋舌而过;
他们甚至尝试着坐了一次无人驾驶的智能出租车,看着车辆在错综复杂的立交桥上自动穿梭,感觉比驾驶装甲车还要新奇。
然而,无处不在的严格安保、文化上的巨大差异、以及那始终萦绕在心头的、关于去留的重大抉择,都让这份探索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夜莺尤其显得有些心翼翼,她总是下意识地靠近深蓝,仿佛他是这片陌生水域中唯一熟悉的浮木。
傍晚时分,饥饿感袭来。
两人看着地图App上推荐的各式餐厅,都有些选择困难。
最终,深蓝指着一家评分很高、标注为“正宗黎巴嫩风味”的餐厅:
“这个怎么样?听中东的烤肉和鹰嘴豆泥很好吃。”
夜莺自然没有意见,她对于尝试新鲜事物既期待又有点胆怯,有深蓝在身边,胆怯便少了几分。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这家隐藏在市中心的黎巴嫩餐厅。
推门进去时,那浓郁的香料气息和异域风情的装饰立刻吸引了他俩的注意。
他们被服务员引到一个靠里的位置,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远处角落里的乌鲁鲁和一位陌生女士。
点菜成了一个的难题。
播上的阿拉伯文和法文让他们看得一头雾水,好在有英文附注和图片。
面对琳琅满目的开胃菜、烤肉、烤鱼、主食,两人都露出了“什么都想尝尝”的表情。
“这个看起来好好吃……这个也是……”
夜莺声嘀咕着,手指在电子播上点点戳戳,眼睛亮晶晶的,暂时忘却了烦恼,像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
深蓝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就多点几样。反正……”
他想起那张无限额的黑卡,虽然觉得有点不真实,但此刻正好派上用场,“……我们赢赞助’。”
最终,他们点了一大桌子菜:
细腻滑顺的胡姆斯(hummus)、清爽的塔布勒沙拉(tabbouleh)、香煎的奶酪馅饼(Sambousek)、烤得焦香的羊肉串(Kebab)、混合烤肉拼盘(mixed Grill)、还有黎巴嫩特色的米饭和烤饼。
食物陆续上桌,香气扑鼻。
两人都暂时放下了心事,投入到这场味觉的探险郑
“这个好吃!”
夜莺用勺子挖了一勺胡姆斯抹在烤饼上,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她尤其偏爱各种甜点和凉菜,很快就尝试了法拉菲(Falafel)蘸酸奶酱,又对一种叫做穆哈拉比亚(muhallabia)的牛奶布丁赞不绝口。
深蓝则更专注于肉类和主食。
他切开烤肉,肉质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地渗入其中,让他这个习惯了军营伙食和能量棒的俄国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错,很扎实。”
他评价道,风卷残云般地消灭着眼前的食物。
吃着吃着,一种自然而亲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或许是因为美食让人放松,或许是因为远离了战友和压力,也或许是那种共同探索未知的默契。
“你尝尝这个,”夜莺用一个勺子舀起一点石榴糖浆装饰的杏仁布丁(malabi),很自然地递到深蓝嘴边,“甜甜的,一点都不腻。”
深蓝愣了一下,看着递到嘴边的甜品,又看看夜莺期待中带着一丝羞涩的眼神,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张口吃了下去。
冰凉滑嫩的布丁和甜蜜的糖浆味道在他口中化开。
“嗯……还不错。”
他点点头,感觉心跳有点快。
为了掩饰尴尬,他也叉起一块烤得香喷喷的鸡肉,递向夜莺:
“这个烤得很嫩,你试试。”
夜莺的脸一下子红了,但还是微微前倾,心地从他的叉子上咬下了那块肉,细嚼慢咽,然后用力点头:
“好吃!”
就这样,不知道是谁先开始,这种互相分享、甚至略带喂食意味的亲昵举动变得自然起来。
你喂我一口甜品,我分你一块烤肉。偶尔指尖或餐具轻轻触碰,都会带来一阵微的电流般的悸动。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甜腻而温暖,将他们与餐厅里其他的食客隔离开来。
远处角落里的乌鲁鲁和那位女士,早已被他们忘在了脑后。
胃袋被美食填满,心情也因这意外的亲昵而变得柔软,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上。
夜莺口啜饮着一种叫做“Jallab”的葡萄汁饮料,声问:
“阿列克谢……你,我们真的要留下来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这里……很好,很漂亮,东西也好吃。王储给的……那么多,多到吓人。”
她想起那些文数字般的年薪和承诺,依然觉得像做梦。
深蓝放下叉子,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看了看窗外利雅得的夜景,又看了看眼前女孩清澈却带着忧虑的眼睛。
“我不知道,玛丽卡。”
他老实回答,声音低沉,“条件确实好得没话。能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训练一支军队,接触最顶尖的装备……这对军人来,诱惑太大了。”
他顿了顿,想起了昨参观基地时看到的那些华而不实的景象,“但是……你也听到露娜的了,也看到了一些……这里的问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深得多。我们真的能改变什么吗?还是最后只是成了他们用来装点门面的又一件‘奢侈品’?”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
“而且……留在这里,意味着我们要彻底离开GtI的一线,离开熟悉的战友和作战方式。甚至……可能要长期待在这个文化、环境完全不同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夜莺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能适应吗?”
夜莺低下头,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饮料:
“我……我不知道。这里很好,很安全,不用再担心挨饿,不用再害怕爆炸……”
她想起了过去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声音有些哽咽,“但是……我也想念阿尔巴尼亚的山,想念……和大家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虽然很危险,但是很……真实。”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深蓝:
“阿列克谢,你想留下来吗?如果你留下……我……”
她的话没有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深蓝的心猛地一跳。
他看着她,看着这个在战场上冷静果断、在生活中却单纯脆弱的女孩,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她的去留,很大程度上会取决于他的决定。
“我……”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餐厅入口处,恰好看到乌鲁鲁和那位气质不凡的女士正准备离开。
双方视线短暂交汇,都迅速尴尬地移开。
这个插曲打断了他们之间旖旎而紧张的气氛。
深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夜莺,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却也更加坚定:
“玛丽卡,这不是一个能轻易做的决定。这关系到我们未来很多年的生活,甚至……更多。”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我们需要更多时间,需要看看露娜和蜂医他们了解到什么,也需要……好好想想我们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承诺的意味:
“但无论如何,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会……我会在你身边的。”
这不是最浪漫的告白,却是在当前情境下,深蓝能给出的最踏实、最真诚的承诺。
夜莺听懂了。
她脸上的不安和忧虑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和信任。
她轻轻点零头,嗯了一声。
晚餐在一种混合着甜蜜、迷茫、却又彼此依靠的复杂情绪中结束了。
深蓝学着乌鲁鲁的样子,尝试用那张黑卡结账,过程异常顺利,服务员的态度恭敬得让他有些不自在。
走出餐厅,夜莺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了深蓝的胳膊。
深蓝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没有挣脱,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挽得更舒适。
两人没有再话,只是默默地沿着夜晚的街道走着,消化着美味的食物,也消化着各自纷乱的心事和那份悄然滋长、却因巨大不确定性而暂时无法言明的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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