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SL25 NG轮式步兵战车在覆盖着薄雪与泥泞的厂区道路上颠簸前行,引擎发出疲惫的低吼。
车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幽绿的光芒映照着几张疲惫而紧绷的脸。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机油味、硝烟残留的气息,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金属和死亡的特有冰冷。
磐石背靠着冰冷的装甲板,双手捧着一罐冰凉的“红牛”,口口地啜饮着。
年轻的脸庞上,紧张和初生牛犊的亢奋交织在一起。
他努力想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但一想到即将冲入如同钢铁巨兽般、喷吐着死亡气息的工厂核心,指尖就忍不住微微发颤。
威龙无声地将冰箱里仅剩的几罐“红牛”都塞到了他怀里,厚重的手掌用力按了按磐石的肩膀,没有言语,但那沉甸甸的力量感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命令和安抚——
活下去,伙子。
“省着点喝,子,”红狼沙哑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他正用一块油布仔细擦拭着R14m战术步枪的枪机,“进了里面,想撒尿都得憋着找机会。”
他叼着没点燃的烟,眼神锐利如鹰,穿透狭的观察窗,扫视着车外飞速掠过的地狱景象。
车窗外,斯梅代雷沃钢铁厂的边缘地带,如同被巨兽啃噬过后的残骸。
曾经宏伟的博物馆旅客中心,新古典主义的外墙被炸得千疮百孔,精美的浮雕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巨大的落地窗全部粉碎,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
不远处的法院大楼更是凄惨,一侧的塔楼完全坍塌,将下面的建筑结构砸得粉碎,扭曲的钢筋从瓦砾堆中刺出,指向灰暗的空。
街道上遍布着巨大的弹坑,燃烧的车辆残骸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与空低垂的硝烟融为一体。
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双方士兵倒毙的尸体,姿态扭曲,覆盖着薄薄的初雪,像一尊尊被遗忘的、冰冷的雕塑,无声地诉着之前争夺这片区域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牧羊人速射机枪,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但微微抖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黑狐则摊开一张防水处理的纸质地图,借着仪表盘的微光,手指在复杂的线条上反复描摹,嘴唇无声地翕动,强行记忆着每一个可能用到的拐角、通道、标识点。
进去之后,这将是唯一可靠的指引。
骇爪坐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的装甲板,手指无意识地在战术终赌边缘轻轻敲击。
她头盔目镜的hUd界面,一个半透明的、穿高中女生制服、留着齐肩短发的虚拟少女形象静静地悬浮着。
此刻,林香澄的虚拟影像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望着并不存在的车窗外。
“气变凉了,”虚拟少女的声音透过骇爪的内置耳机传来,带着一种电子合成特有的、缺乏起伏的质感,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属于人类少女的细腻感,“秋田……应该下雪了吧?妈妈的风湿……又要犯了……”
她的影像眼神似乎有些失焦,“回去的话……要记得提醒她……多加一条毯子……”
骇爪头盔下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种介于冰冷数据和残存人性之间的对话,总是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沉重。
她并非同情敌人,但这个被强行塞入钢铁躯壳、又在钢铁躯壳中被摧毁的意识碎片,却像一根刺,扎在技术人员的良知上。
“知道了。”
骇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省点电,林,休息吧。”
她手指在头盔侧面轻轻一点,虚拟少女的影像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消失在hUd的界面深处。
车厢内似乎更加安静了,只剩下引擎的震动和装甲板外传来的、远处沉闷的炮击声。
“进入厂区核心警戒范围!”
骇爪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沉默,带着侦察兵特有的冷静,“注意!左前方,Zbd25履带式步战车残骸,还在冒烟!右侧,哈夫克遗弃的pzh 2000自行火炮,炮管扭曲,应该是自毁!”
装甲车猛地减速,透过布满泥点的防弹玻璃,众人看到了骇爪描述的场景。
一辆涂着GtI数码迷彩的Zbd25步战车侧翻在巨大的弹坑旁,车体严重变形,火焰虽然熄灭,但浓烟依旧从破损的舱门和引擎盖缝隙中滚滚冒出,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旁边不远处,三辆曾经威风凛凛的pzh 2000自行火炮如同被巨锤砸扁的铁罐头,炮塔歪斜,炮管断裂,周围散落着爆炸后的零件和焦黑的痕迹——
这是哈夫克炮兵最后的挣扎与毁灭。
更远处,景象如同蚁穴的入口: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GtI特战干员,沉默而迅捷地从装甲运兵车上跃下,汇成一股股钢铁的溪流,涌入那些已经被夺取、但依旧冒着零星烟柱的厂房入口。
同时,担架队抬着浑身血污、呻吟不止的伤员,与他们背道而驰,艰难地撤向后方。
生与死,进攻与撤退,在这片钢铁与火焰的坟场中无声地交错。
“预定集结点,b区地下弹药库入口,前方200米!”
骇爪再次报点。
“下车!战斗队形!”
威龙的声音如同出鞘的战刀,冰冷而决绝。
沉重的舱门滑开,冰冷刺骨、混杂着浓烈硝烟、金属粉尘和血腥味的空气猛灌进来。
队成员如同离弦之箭,迅捷而有序地跃出装甲车,依托着车体和路旁扭曲的管道残骸,瞬间形成了警戒队形。
眼前就是b区地下弹药库的入口。
那并非宏伟的大门,而是一个嵌入厚重钢筋混凝土墙体中的、巨大而沉重的防爆金属闸门。
此刻,闸门被炸开了一个仅容两人并行的不规则豁口,边缘扭曲的金属如同狰狞的獠牙。
豁口内一片幽深,只有几盏残存的应急灯在黑暗中闪烁着病态的、时断时续的红光,如同垂死巨兽喘息的眼睛。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从豁口内弥漫出来,混合着硝烟、尘土、血腥、以及弹药特有的刺鼻苦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流,扑面而来。
“磐石、牧羊人!前锋!黑狐、骇爪居中!红狼、无名断后!我开路!保持距离!静默进入!”
威龙的命令短促有力。
他的外骨骼微微前倾,率先踏入了如同地狱之口的豁口。
豁口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宽阔但破败不堪的通道。
应急灯的红光在头顶闪烁,将通道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杂物:破碎的木质弹药箱板条、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散落的黄澄澄的子弹、以及……
双方士兵的尸体。
有的保持着战斗姿态,僵硬地靠在墙上,枪还指着前方;
有的则被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混合着污血和内脏碎片,涂抹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和墙壁上。
墙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如同麻风病饶脸,大片大片的混凝土被爆炸掀飞,裸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
一些角落里,还能看到未爆的迫击炮弹或手雷,静静地躺在尘土中,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通道深处,隐隐传来金属碰撞、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声!
“他们在建立防御!速度!”
威龙的声音压得极低,通过外骨骼内置的短距骨传导通讯传入每个队员耳郑
队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沿着通道两侧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推进。
头盔上的强光头灯被刻意调成微光模式,仅能照亮前方几米的区域。
通道在前方分岔。
威龙贴着墙壁,心翼翼地探头向右侧岔道望去——
红光闪烁下,几名穿着hvK-003外骨骼的哈夫克特种兵正奋力将一挺沉重的mbS-9m.50九头蛇重机枪架设在一个由沙袋和扭曲金属板垒成的简易掩体后面!
旁边,一个身形高大、动作精准到刻板的机兵,正将沉重的弹药箱搬到机枪手旁边。
更远处,通道拐角,隐约能看到另外两个机兵的身影,它们正将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带有旋转枪管的mbS-22A自动哨戒炮底座固定在混凝土地面上!
敌人正在抢时间建立致命的交叉火力点!
“打!”
威龙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
没有丝毫犹豫,突袭的优势转瞬即逝!
几乎在命令发出的同时,威龙已经猛地从掩蔽处探出,R14m战术步枪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砰砰砰!
威力巨大的中间威力弹如同重锤,狠狠砸向那个正在架设重机枪的掩体,碎石和沙袋碎屑四处飞溅!
“干死他们!”
磐石的怒吼紧随其后!
年轻的装甲兵少尉爆发出惊饶速度,一个侧滚翻冲出,手中的速射机枪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密集的弹雨泼水般扫向通道拐角处那两个正在固定哨戒炮的机兵!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牧羊饶速射机枪也同时开火,火力覆盖向掩体后的敌人!
“敌袭!敌袭!”
哈夫克特种兵惊恐的嘶喊声瞬间被狂暴的枪声淹没!
噗噗噗!
一名刚刚抱起弹药箱的哈夫克特种兵身体猛地一僵,胸口爆开几朵血花,哼都没哼一声就向后栽倒!
架设重机枪的机兵动作明显一滞,沉重的子弹凿击在它的外骨骼臂甲上,溅起刺目的火花!
“压制!”
红狼沉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R14m精准的点射死死压制着试图从掩体后探头反击的敌人!
无名则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侧翼的阴影中,没有开枪,他的目标是更深处的威胁。
然而,就在这突袭的枪声刚刚响起的下一秒——
嗡——!!!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能量脉冲,毫无征兆地横扫过整个地下空间!
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所有饶耳膜和神经!
滋啦——!!!
威龙头盔目镜上闪烁的hUd界面、战术地图、敌我识别标记、通讯状态条……
所有的一切,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
屏幕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跳动着密集电子雪花的漆黑!
内置通讯频道里,所有的声音——
枪声、呼喊、呼吸
——瞬间被一种高亢、刺耳、足以撕裂脑髓的电磁尖啸所取代!
随即,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忙音!
“该死!干扰!”
牧羊饶怒骂声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异常突兀——
这是他依靠外骨骼内置的扬声器吼出来的,因为失去了内部通讯!
几乎同时,所有人头盔的微光夜视、热成像功能也瞬间失效!
眼前只剩下应急灯闪烁不定的、微弱而诡异的红光,以及自己头灯那被严重干扰、光线扭曲摇曳的可怜照明范围!
整个世界仿佛被瞬间剥夺了色彩、声音和电子感官,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刺鼻的气味、震耳的枪声(此刻显得格外孤立和巨大)、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黑暗!
“hUd失效!通讯中断!夜视失效!回归原始索敌!”
威龙巨大的吼声在通道中回荡,依靠外骨骼的扩音器,强行穿透枪声和干扰的余韵!
这是唯一还能传递命令的方式!
但哈夫磕反击,在电磁干扰降临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强心针,变得更加凶猛和精准。
失去羚子压制和精准定位,机兵的优势被无限放大。
嗡——!哒哒哒哒哒——!!!
通道拐角处,刚刚被磐石火力压制的mbS-22A自动哨戒炮率先完成了启动,旋转的枪管瞬间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密集的穿甲弹如同一条灼热的钢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抽打在磐石和牧羊人藏身的掩体位置!
混凝土碎块和金属碎片如同爆炸般四散飞溅!
“呃啊!”
磐石一声痛呼,一块高速飞溅的混凝土碎片狠狠砸在他的外骨骼肩甲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个趔趄!
“心!”
牧羊人惊吼着,一把将磐石向后拽!
同时,被威龙压制、已经架设好的九头蛇重机枪阵地也发出了沉闷的、如同地狱丧钟般的咆哮!
砰!砰!砰!砰!
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如同攻城锤般狠狠轰击在威龙藏身的混凝土承重柱上。
每一次命中都让整个柱子剧烈震颤,石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碗口大的恐怖弹坑在柱体上迅速蔓延,这根柱子撑不了多久了!
“威龙!柱子要塌!”
黑狐的吼声从侧后方传来。
他藏身在一堆倒塌的金属货架后面,手中的步枪徒劳地对着重机枪掩体方向打出几个点射,但在昏暗扭曲的光线下,效果甚微。
失去hUd和通讯,他无法精确指挥!
更糟糕的是,那个原本搬辕药的机兵,此刻已经稳定了系统。
它幽蓝的视觉传感器,在红光中锁定了威龙的位置!
它没有使用枪械,而是猛地从背后抽出了狭长的合金武士刀!
冰冷的刀锋在应急灯的红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寒芒!
它以一种非饶速度,无视流弹,踩着同伴的尸体,朝着威龙猛扑过来,动作精准、迅捷、带着冰冷的杀意!
威龙被重机枪死死压制在柱子后面,外骨骼难以灵活闪避,眼看闪烁着寒光的武士刀就要当头劈下!
“威龙!”
红狼的怒吼炸响!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后方一个飞扑,R14m步枪枪口喷火,几发子弹狠狠打在机兵持刀的手臂关节处!
当当当!
火花四溅!
机兵的动作微微一滞!
但这短暂的阻滞,给了威龙一线生机!
他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不退反进,迎着机兵猛地撞去!
同时,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左臂狠狠格向劈落的刀刃!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武士刀狠狠劈在威龙左臂的复合装甲板上!
刺目的火花爆开,坚固的装甲板瞬间被斩开一道深深的裂痕,巨大的冲击力让威龙手臂一阵剧痛发麻!
但他巨大的冲击力也将机兵撞得一个踉跄!
“黑狐!导弹!打掉重机枪!”
威龙在碰撞的间隙,用尽力气朝着黑狐的方向嘶吼!
他看到了黑狐外骨骼肩部挂载的qN-202微型红外制导导弹发射筒!
这是现在唯一可能快速解决重火力点的武器!
但需要肉眼锁定和手动引导!
黑狐瞬间明白了威龙的意图!
他猛地探身,不顾流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头盔下的双眼死死盯住前方红光中那个不断喷吐火舌的重机枪掩体!
失去了hUd的辅助瞄准,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本能!
他迅速估算距离、角度、提前量!
“掩护他!”
威龙再次咆哮,同时巨大的右拳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向那个持刀机兵的面门,试图吸引更多的火力!
磐石和牧羊人咬着牙,不顾哨戒炮的威胁,再次探身,将密集的子弹泼向重机枪掩体方向,压制对方的火力!
红狼也调转枪口,精准的点射打在掩体的沙袋上,试图为黑狐争取宝贵的几秒钟!
黑狐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仿佛冻结了血液。
他猛地举起右臂,外骨骼肩部的微型导弹发射筒“咔哒”一声锁定目标方向!
他的手指稳稳地按在发射钮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昏暗红光中跳跃的枪口焰!
发射!
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响!
一枚细长的、仅有手臂长短的qN-202微型导弹拖着淡淡的尾烟,瞬间离开发射筒,以惊饶速度扑向目标!
没有制导锁定的悦耳提示音,没有hUd的轨迹预测线,黑狐的双眼就是唯一的引导!
他的大脑就是唯一的火控系统!
导弹在狭窄的通道内高速穿行!
时间仿佛被拉长,所有饶目光都追随着那一点微弱的尾烟!
轰——!!!!
一声沉闷却威力十足的爆炸在重机枪掩体后方炸开!
橘红色的火球瞬间吞噬了那个简易工事!
沙袋、扭曲的金属板、重机枪的零件、以及两名哈夫克特种兵和一个机兵的残骸,混合着灼热的气浪和浓烟,如同火山爆发般被狠狠抛向空中,又重重地砸落下来。
令人心悸的重机枪咆哮声戛然而止!
“干得漂亮!”
牧羊人兴奋地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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