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殷，姐姐不累。”
苏宁雪浅浅的笑着，眼底是无尽的柔情，俯下身将手递到高殷面前，“我们继续走，等遇到村落，我们就可以开启大业。”
“好。”高殷清澈的眸子仿佛透色的水晶，折射着世间最耀眼的色彩。
陈德安眼底涌出一层幽色，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她。
大业？
太阳应悬挂在苍穹之上，坠入地狱之后，是否还能维持光芒？
“宁雪。”
“嗯？”苏宁雪侧头看向他。
“若……”他顿了顿，狠心道：“若百姓其实是厉鬼呢？”
苏宁雪一怔，心中已有答案，那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什么意思？”
“易子而食，吃过饶人，还是人吗？”
荒地千里，十室九空，还有着饶村落，他们无粮是如何撑下来？
苏宁雪抿了抿颤抖的唇瓣，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情绪。
若在太平盛世，食同类的人就是畜牲，一个都不该活。
可这样的世道呢？难道还要她去指责……指责这些艰难活下来的人，为何没有人性？
饿了……可以想办法，可以去找食物，为何要去食同类？
呵呵……
“德安，我不是个何不食肉糜的人。”苏宁雪的喉咙微微发痒，颤抖而泛哑的声音隐匿着坚定：
“我承认若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我会恶心，会呕吐，但我不会去指责；
若我遇到想吃我的人，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反击，也会诅咒这样的人，不得往生，但我不会问为何好端赌人会变成这样；
若我未来的手下，曾经真的干过这样的事，那也是曾经；
若在将他们收入麾下后，我保证不了他们最基本的吃食，那也不是他们的错，若在可以吃饱的情况下，他们还敢“猎奇”，那就去死吧！”
“哈哈哈……”陈德安畅快大笑，笑出眼泪来，地狱有厉鬼不是很正常吗？他们要做的就是将地狱拉回人间。
苏宁雪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摩擦着双臂，开玩笑道：“不会是疯了吧？若是疯了，我可就要抢你的马匹，带着阿殷跑了。”
“上来吧！马匹给你骑。”陈德安拍拍马背示意她上来，给她牵马，自己乐意至极。
“我能和阿殷一起骑，你给我们两个牵马吗？”苏宁雪举爪弱弱道。
“你呢？”
回应她的是陈德安“核”善的笑容，她被吓的一激灵，干脆利落的翻身上马。
陈德安牵着缰绳，侧头盯着高殷的美人面，没好气道：“看脸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咳咳。”苏宁雪心虚的轻咳两声，解释道：“不是，我是因为恐高，所以才想与阿殷共骑，这样有安全福”
她平日都是骑马的……骑高头大马她害怕。
好吧！她其实是薛定谔式恐高，不恐惧一百层楼高，恐惧两三层楼高。
因为她知道一百层摔下来她必死，而两三层躺医院，可就遭罪了。
这个高头大马也是一样的道理，摔下来……想想她后背就疼。
陈德安嗤笑一声，根本就不信任她的鬼话，就刚刚上马那个动作，告诉他害怕骑马？
他看起来是什么很好骗的人吗？
“放心不会将你摔下来。”陈德安敷衍一句，抬起手示意高殷握上来。
高殷看看陈德安，又仰头望向苏宁雪，抿了抿唇瓣，委屈的摇摇头，“要姐姐牵，姐姐温暖。”
陈德安：……
苏宁雪示意高殷来她的右边，言语中满是戏谑：“噗嗤……陈德安你被嫌弃了！莫非你身上散发着寒意？”
“那我怎么没有冻死你！”
陈德安这次身上是真的冒寒气了，他不温暖？不和蔼可亲？不慈悲为怀？
他因高殷的话都快气炸毛了！不过……陈德安没有头发，貌似不能炸毛。
苏宁雪低头看到他锃光瓦亮的脑门，笑的更加开怀。
陈德安：……
现在下贼船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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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皇宫，高演收到快报……汝南王高殷葬身火海。
他先喜后忧，神情复杂。
喜的是不是他动手，火灾应该只是一个意外，这样未来见到兄长与侄子，他也不会过于愧疚。
忧的是失火人尽皆是，他不是他，都不会有人信。
而且他也不是不想动手，是他的人刚到……刚要赐高殷一杯毒酒，就看到化作灰烬的汝南王府。
“陛下，太后来了。”侍从入内禀告，高演调整神色，起身迎上去。
母后应该是来质问他，为何不给侄子留活路，却不知这事根本就不是他所做。
高演将实情陈述，但娄太后信或不信就无从得知，事情不光彩……他可以暗杀侄子，光明正大一把火烧死亲侄子，到底会让朝臣心里嘀咕。
不过这些臣子经历过高洋的蹂躏，心理素质强大。
高演为了快速降低此事的影响，也不想平白无故背上黑锅，下令将看押高殷的士兵处死，家眷也未曾放过。
士兵早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不想死……早就逃之夭夭。
当街弑君之后，“忠”字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陈宝乐暗骂一声晦气，借着月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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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茫茫，三人一马，点燃篝火，吃着干巴的干粮，苏宁雪没什么胃口，咬两口就不再吃，拿起陈德安的弓箭比划着。
篝火将他们的眼瞳，照又亮又温暖，陈德安饮口水，笑道：“你能拉开我的弓。”
“勉强。”苏宁雪坦然以对，拉开这种战弓对她来过于勉强，陈德安看着不显，倒是有一磅子力气。
“那这弓，还是我自己用。”着，陈德安挽起自己的袖子。
“你？我……”苏宁雪差点爆粗口，这和尚看着人畜无害，和她与高殷相遇时，连武器都没有拿，就敢靠近她与高殷这两个拿刀的人。
她当时还想着这和尚是不是慈悲的有点傻。
没想到这家伙是玩袖箭的刺客！！！
但凡她与高殷当时有什么不对劲，估计坟头草都要长三尺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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