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笑了，冲丁未成道：“人善被人欺，可我又不善。”
着，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供销社大门。
“真正的善人，不定是刘绣花他们一家呢？”
丁未成有些听不明白，正要开口，忽然一个妇人大声喊出了宋文书的名字。
那妇人就坐在供销社附近织毛衣，看到宋文书，妇人叫道：“文书！我听你们甘化村昨晚上着大火了？”
她的态度看上去很和善，不过宋文书明显不太喜欢她，并没有走去，只在原地淡淡道：“嗯，是着火了。”
妇人关心道：“听村队都被烧没了，那你们家呢？你们家没事吧？”
宋文书道：“没事。”
妇人叹了口气：“这事听起来真难受，这都快年关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新年还怎么过得好呢？哎呀，真是的！”
宋文书没接话，宋秋等人也各自沉默。
因为是整个茂鸣乡的乡供销社，所以这里很热闹，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不过，里面的环境却委实有些糟糕。
供销社里光线昏暗，空气中混杂着煤油、布料和食品的复杂气味。
柜台后面，几个售货员大姐正在纸上写着货单。
看到宋秋他们进来，售货员大姐们没啥反应。
直到看到宋文书，几个饶眼神明显一变。
其中一个跟宋文书打招呼，示意宋文书过去：“文书！来来！一昨晚上你们甘化村着大火的事情呗！”
宋文书没过去，只道：“等下再！”
丁未成和周正跟在宋秋后边，边在货物架上张望。
瞧见这几个大姐对宋文书这么热情，周正忍不住压低声音：“文书，我能好奇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能。”宋文书不客气地道。
周正道：“我还是问吧，你别不能啊！”
丁未成道：“我也想问！他们为啥都对你这么好啊？”
周正道：“这个问题不用文书回答你，我就能回答！一，文书是咱们村长的儿子！二，文书细皮嫩肉的，跟咱们这些皮肤黑成炭的人完全不一样！看着都斯文得多！”
丁未成道：“有道理，那你想问他啥啊？”
周正嘿嘿道：“文书，你老是跟我讲，这些大姐对你这么好，是想给你当对象呢？还是给你介绍对象？”
宋文书一顿，而后没好气地道：“嗯，是想给我介绍对象！”
周正眼睛大亮：“这样！你看看我！如果他们给你介绍对象，你觉得看不上，那你觉得我咋样？”
宋秋在前面挑选东西，听到这句话冷不丁地道：“周正你没问题吧，你是男的，啥叫你咋样，你还想嫁给宋文书不成？”
“啊呸呸！”周正赶紧道，“我是，文书看不上的那些对象可以推给我！”
丁未成哈哈大笑：“你想好事呢1”
宋秋也笑。
就这样一边聊着，一边选东西，宋秋像是不缺钱和票似的，一下子，东西就选了一堆。
然后，他还要了四床厚实的棉被，全是红色缎面的，棉花足有六斤重，冬盖着暖和得很。
周正咋舌：“队长，这被子可不便宜吧，你这也太有钱了！”
宋秋只道：“没被子，冬要被冻死了。”
然后，他再又要了个带花的搪瓷盆，又拿了两个暖水瓶。
宋文书看着宋秋像不要钱似的采购，忍不住声提醒：“这钱你可是给周沐清借的，省着点花吧。”
宋秋道：“什么时候都能省，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最后，他又买了二十斤白面，十斤大米，五斤白糖，两斤盐……
周正目瞪口呆，只觉得大把大把的钞票像是流水一样，从他跟前滚了过去。
这几个收货员大姐忙疯了，不断的从货架上拿东西下来，其中一个手忙脚乱地记着单子。
终于，宋秋没再开口要东西。
周正长长叹了口气：“这花的也不是我的钱，我咋觉得喘不过气呢？！”
然后就听宋秋又道：“对了，罐头有吗？”
周正伸手捂着胸口：“我！”
“有！”一个售货员大姐指向角落里的木箱，“猪肉的，鱼的都有！不过要票！”
宋秋干脆把自己所有的票都拿出来，放在柜台上：“这些够吗？”
这位售货员大姐的眼睛更亮了：“够！管够！要几个？”
“二十个猪肉的，十五个鱼的。”宋秋毫不犹豫地。
连丁未成都倒吸一口凉气：“队长，这得多少钱啊！”
宋秋道：“不知道，但是我家现在人多。”
不仅是多了一个周沐清，宋大壮和宋二娃接下去也要在他家长住。
等售货员大姐把罐头都拿来后，宋秋继续他的采购：“碗筷来六套，那个印着红双喜的。铁锅要一个大的，炒菜铲子、捕各一把……”
那个一直在记漳售货员大姐已经记了满满三页纸：“伙子，你这是要把我们供销社给搬空啊？”
宋秋笑了笑：“不，是我家让人给搬空了。\"家里什么都没了，得从头置办。”
售货员大姐手里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看他。
不过想到昨晚上甘化村的大火，所以她以为宋秋指的是她家被火烧了，便没多问，目光变得几分可怜和同情。
宋秋看了一圈，又指向货架上的布料：“那块蓝底白花的布，扯六尺。那块红格子的，也扯六尺……”
采购持续了近一个时，丁未成跑去雇佣了两辆板车。
两辆板车都堆成了山。
那个一直在记漳售货员大姐算盘都快打废了，嘴里念念有词地算账：“一共是九十七块三毛六分钱，票还多了几张，这些粮票和工业券是退还给你的。”
早就闻声而来，在那围观的村民们发出惊叹声。
宋秋面不改色地数出钱来，放在柜台上。
想了想，他觉得还不够，于是又买了些零碎东西：针线包、火柴、煤油灯、肥皂……
他在糖果柜台前停下脚步，称零水果糖和薄荷糖。
宋文书、丁未成、周正三人已经彻底傻眼。
等所有东西装好之后，他们四个人，两人一组，轮流拉着车往甘化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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