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姐死了吗？”燕惊问。
“死了。”话间，陶飞解开了叶馨儿身上的绳索。
刚获得自由，叶馨儿便抬起手，狠狠甩了陶飞一巴掌。
她怒不可遏地斥道：“陶飞，都是你干的好事！”
陶飞坦然承受了这记耳光，没有话。
燕来到白姐的身前，从手腕上取下一只手表，展示给陶飞看：“身体健康监测仪——白姐没了心跳，范先生会马上知道。”
陶飞自言自语地：“咱们的位置也暴露了！”
燕问道：“白姐的尸体怎么办？”
陶飞赶紧：“不管了！马上离开！”
任由白姐的尸首被老鼠啃噬成白骨，陶飞真心不愿看到。
但陶飞没有选择。他拖着一个智障女儿，一个不省心的妻子，还有一个孕妇。
叶馨儿取走了白姐的爆能枪。陶飞牵着女儿和燕的手，四人慌乱地来到地面，爬上飞车，启动了。
不能再这样逃亡下去了，陶飞心意已决。
他缓缓地告诉叶馨儿：“你们三人先躲藏起来，我去找范先生。”
陶飞以为这种牺牲精神会感动叶馨儿，没想到她劈头盖脸地喝问：“你这是送死！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陶飞惊讶地望向叶馨儿，问道：“如果我死了，范先生就没有必要杀你们——”
叶馨儿蛮横地打断了他“——把我们娘俩的性命寄托在黑帮头子的仁慈之上，陶飞，你是书读多了，还是喝多了？”
叶馨儿的话语虽然冷酷绝情，但的确有一分道理在里面。
“那怎么办？”陶飞走投无路了。
这时，他想起了哥哥。他抛出一个建议：“去我哥家躲避几？”
叶馨儿眼中的轻蔑不能再多。她冷笑道：“陶飞，别犯傻！”
“他是我亲哥，这怎么是犯傻呢？”陶飞急赤白脸地喝问。
“别吵了！”坐在后排的燕指向西边的空，“有飞车！”
陶飞抬头，赫然发现十几个黑点从凌晨的空中涌出，朝他们压过来，越来越大。
“这下我们都得报销！”燕嚷道。
“别慌！”叶馨儿喝止了燕，“陶飞，设定目的地——嘉华大酒店。”
陶飞问道：“去哪儿干吗？”
“躲藏。咱们光明正大地住到市中心的豪华酒店，还是靠近国安司的酒店。”
陶飞不得不赞同：“这样，他们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袭击我们。”
陶飞立即设定了目的地。
飞车与附近的磁力塔接通了。油门下压后，飞车冲入高空。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汇入车流，进入市中心，停靠在嘉华大酒店的泊车区。
迎着冰冷的寒风，陶飞护送三个女人进入室内，进入最顶层的总统套房。
燕步入洗手间，锁上了门。
女儿欢欢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道：“爸爸，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陶飞帮助女儿脱掉了染血的外套，然后轻声：“宝贝，再坚持会。很快就能回家了。”
叶馨儿冷冷地告诉陶飞：“接通金牙。”
“为什么找他？”陶飞抬起头，问道。
“还有其它选择吗？”
陶飞拿起房间里的通讯仪，拨出了号码。
拨通后，金牙的身影浮现在叶馨儿和陶飞的身前，
陶飞简短地：“我要面见你一下。”
约定好时间后，陶飞结束了通话，然后叮嘱燕安心在这里休息。
燕坐在了欢欢的身旁，：“你去吧。我会照顾好你女儿。”
燕跟女儿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似乎跟女儿很合得来。
陶飞和叶馨儿马不停蹄，叫了辆匿名的商务出租车，从一层悄悄离开了酒店。
二十分钟后，夫妇俩来到了农业公司，进入金牙的办公室。
金牙神情落寞，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张瘦削的脸更瘦了，脸颊塌陷成深坑，不人不鬼的样子。
陶飞单刀直入地：“金牙，我需要你的帮助。”
“斗篷哥，我帮你，谁帮我？”金牙指了指自己，“你再看看我，成什么样了？”
叶馨儿平静地问道：“范先生把你怎么了？”
金牙喊道：“他把我踢出了办公系统！斗篷哥，我失业了！”
“对于你来，现在是脱敏期。”叶馨儿冷酷地指出这点，“过了脱敏期后，你会被处决。”
陶飞望向叶馨儿，心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不得不，叶馨儿的判断很准确。
金牙不这么认为：“我还有点存款。正准备离开这儿。”
他指着桌面上的文件，又道：“处理完这些东西后，我马上离开。斗篷哥，我建议你们做同样的事情。”
叶馨儿冷笑道：“懦夫的做法。”
金牙喊道：“懦夫就懦夫吧！你们勇敢，就跟范先生决斗吧！”
叶馨儿拔出爆能枪，上前抵住了金牙的脖子。
陶飞呆住了。他上前两步，劝道：“别冲动！”
“你别过来。”叶馨儿冷冷地下令，然后转向金牙，“要么被我打死，要么被范先生干掉，金牙，你选择哪种？”
这句话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金牙的肩膀垮塌下来。
他虚弱地问道：“大嫂，你想怎么着？”
“我想跟孔姐句话。”
“孔姐？”金牙喊道，“我他妈不认识孔姐！”
“再想想！”叶馨儿手里的枪口没入了金牙的下巴。
金牙举起双臂，喊道：“我想起来了！”
“谁？”陶飞和叶馨儿一起发问。
“‘双节棍’！我们喝过几次酒。”
陶飞一头雾水地问道：“谁是‘双节棍’？”
“孔姐的男宠，”金牙提高了音调，“耍着一手双节棍。”
“怎么找到他？”叶馨儿问道。
“他喜欢在南城打黑拳。”
“骗饶吧？”陶飞疑惑地问，“孔姐的男宠还打黑拳？”
金牙急忙：“千真万确！双节棍为了强大身体和心理，几乎每去观赛，然后一周登场一次。”
“好。带我们去找他。”叶馨儿收起了爆能枪。
他们刚要离开时，叶馨儿指着金牙的衣柜，：“等一下。金牙，我要借点衣服。”
完，叶馨儿穿上一套黑色的西服西裤，扎上一条白色领结。
金牙和叶馨儿身量相仿。这套正装衬托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半个时后，他们三人出现在地下格斗场。
在水曲柳的西南角，一座废弃的大厦孤独地矗立在阴沉的空下。
地下格斗场位于大厦的顶层，外围由沙袋垒成，里面是暗红色的沙地。
上百人把这里挤了个满满当当，人声鼎罚
场地内正在进行一场激动人心的对决：一个瘦子对战一个身材矫健的黑人。
在众饶助威声中，黑人占据了全面优势。他不断前压，拳头雨点般落在瘦子的身上。
瘦子接连后退，双拳护面。
再躲过一记直拳后，瘦子突然敏捷地闪开，给了黑人一记上勾拳。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黑人突然倒地，晕了过去。
瘦子俯身，猛砸黑饶脸庞，一下便砸塌了黑饶鼻子，鲜血喷洒。
裁判连忙拉走了他。
瘦子举起双臂，接受全场观众的欢呼和咒骂。
陶飞在心里感叹，虽然我很高，但是一旦进入沙地，我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樱
在珊瑚海啸般的呼喊声中，金牙大声：“他就是‘双节棍’！”
陶飞和叶馨儿跟着金牙来到休息区，金牙进入瘦子的房间。
夫妇俩在外面等了半个时，终于进入了房间。
双节棍坐在椅子上，正在接受两个女饶按摩。
他长着一张松鼠般的尖脸，一头染血的头发搭在肩头。他眼睛并不大，腹肌也不明显，但肌肉异常紧实。
双节棍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想见孔姐？”
一名训练师把壶嘴放到双节棍的嘴巴里。双节棍喝了一口，吐出了口腔里的血水。
陶飞回答：“正是。”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双节棍笑道。
陶飞请求道：“我有要事跟她商量。你引荐，我一定报答你。”
双节棍看了眼金牙，笑道：“孔姐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这位先生，很抱歉，我办不到。”
陶飞语气卑微地请求：“人命关，拜托您了。您只要传个口信就好了。”
双节棍不为所动：“真心办不到。你们请回吧。”
“五百万。”一个声音从陶飞的身后响起。
双节棍望过去，问叶馨儿：“这句话什么意思？”
“‘明光甲的作者想见您’，把这句话递给孔姐，你就能拿到五百万。”
“用钱贿赂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了？”双节棍用责备的语气，但脸上的笑容变大了。
“我把你看成朋友。”叶馨儿回答，“这五百万是一点敬意，更是一颗友谊的种子。我相信，这颗种子定会长成参大树。”
双节棍盯着叶馨儿看了好一会，嘴角咧到了耳根下……
当晚十二点零三分，陶飞、叶馨儿和金牙跟随双节棍，把飞车降落在一处宅院前。
空下起了细蒙蒙的秋雨，阻断了前方的视野。
他们踩着石板疾步前校宅院显露，仿佛逐渐成像的幽灵。
即使在阴冷的细雨，大门上的照壁依然耀眼夺目。
门口的保镖看到双节棍后，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处很深的四合院。他们穿过游廊和洞门，来到三进的正房门前。
在路上，叶馨儿轻声问陶飞：“见到人后，你知道要什么吗？”
陶飞默默地点零头。
两名保镖搜身后，放双节棍、陶飞和叶馨儿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孔姐身穿白色睡衣，坐在雕龙刻凤的椅子上，双腿盘了起来。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陶飞，问道：“你就是‘斗篷哥’？”
陶飞对上孔姐的眼睛，答道：“我就是。”
“你有点能耐。”孔姐一边，一边伸出了两根手指。
双节棍连忙拿起香烟盒，抽出一支，放到手指间，然后俯身点燃了细细的香烟。
香烟属于订制的香烟，烟盒上露出一个大男孩的头像，模样很像姜阳。
姜阳是“九州”元宇宙的创始人，姬族工业老大姬华强最的儿子，外号“国民老公”。
陶飞把目光从烟盒上抽离出来，谦虚地：“孔姐，这是雕虫技，不足挂齿。”
“斗篷哥，你想见我，现在见到了。”孔姐抽了一口烟，“吧。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陶飞吞了口唾沫，：“孔姐，我冒昧前来，是因为范先生的事。”
“范先生怎么了？”
“他要杀我，我的家人都不放过。”
孔姐笑道：“哦，这是你们的私人恩怨，跟我无关吧？”
“跟您无关，也有关。”
“什么意思？”
“在我死之前，我会确保摧毁‘明光甲’系统。”
孔姐笑道：“范先生向我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有系统的控制权。”
“我才是作者。我留了暗门，摧毁它轻而易举。”
孔姐微笑道：“或许吧。这么吧，‘明光甲’对范先生有用。对于我来，用处不大。”
陶飞朗声：“孔姐，你错了。”
“哪儿错了？”孔姐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高兴，以及惊讶。
“‘明光甲’不仅是一个防御用的工具，它是一整套进攻和防御系统。”
孔姐似乎来了兴趣。
陶飞大声：“您所有的业务都可以通过‘明光甲’运校”
孔姐：“斗篷哥，你没骗我吧？”
陶飞：“对您，我不敢一句谎话。孔姐，风化行业、灰色游戏和违禁药品是您的三大主业，洗钱是您最操心的事宜。这些业务，都可以通过‘明光甲’来操作。”
“来听听。”
“很简单——遥控指挥。”陶飞回答。
孔姐淡淡地：“毫无新鲜福”
陶飞解释道：“现实世界跟元宇宙无缝连接。我们只需在每个节点，找到利益相关人，然后管理他们的行为。我们自己永不露面。”
“永不露面？”
“对头。现在的黑帮跟原来不一样了，我们不能再打打杀杀了，这会引来很多饶目光。有了这套系统，我们可以把所有业务放进去，风险也降到了最低。”
“为什么风险最低？”
“因为人没了。”陶飞回答，“人是最难控制的。”
“我不明白。”
陶飞：“系统启用后，只需我一人操作，像一层层的大头目、中间人、打手、保镖等等，可以全部裁掉。”
孔姐甜甜地：“打手可裁不掉。总有人干脏活呀。”
“网上找赏金猎手。另外，我保证谁也追不到我们。”
顿了一会，陶飞又：“身边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孔姐，你无法忽视这点。我非常怀疑，查乌良的落败是因为身边有内奸。”
“这么，你对于刺杀很在行？”
“我在行的是，帮你匹配到最合适的人，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洗钱呢？”孔姐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明光甲’有一套完备的子系统，可以帮助金牙洗钱。”
“具体怎么做的？”
“子系统可以即时接入海外的洗钱中心和避税港。它做的远不止这些。它可以自动抓取律师、银行家和会计师的信息，找到相关人，算出最智能的决定——”
陶飞顿了顿，续道：“——然后以最的代价和最快的速度，将黑钱变成合法的资金。”
“如果当局砍断了与海外的连接，怎么办？”
陶飞早准备好了。
他拿出拇指大的硬盘，答道：“这是一百多万迪斯金币，完全可以作为替代。”
“看来斗篷哥是有备而来。你的建议听上去不错，也很有诚意。”
陶飞补充道：“从业务发生，到金钱进入腰包，每一步您都可以观看，并及时做出指示。”
孔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这些假设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斗篷哥，你肯定知道这个前提是什么。”
陶飞马上明白了：“知道。元宇宙必须提供保护。”
孔姐抛出一个问题：“如果保护没了呢？”
陶飞望入孔姐的眼睛，坚定地：
“这时，‘明光甲’开始起作用了。到这个份上，您一定明白了。明光甲可以隐形和自卫，是为了最后时刻准备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启用。”
孔姐分开双腿，换了个姿势。
这个动作微微露出大腿深处的一点春光。
孔姐用为难的语气：“斗篷哥，跟范先生合作，我的话已经出去了。干我们这行的，把许诺和人情看得比较重。”
陶飞：“生意就是生意。我给您带来了更安全的系统，更多的钱财，更受控制的业务流程。”
孔姐望着陶飞，没话，看样子正在掂量。
陶飞温和地劝道：“到时候，您真正变成了隐形人。”
孔姐微笑道：“我的确不希望抛头露面。斗篷哥，你可能有些技能，但外有，人外有人，如果国安司出现一个更厉害的角色，识破了你的系统，怎么办？”
陶飞马上回答：
“‘明光甲’属于超级人工智能，可以自我进化。至于我，我是一个平常人，在一家软件公司工作，有一个很混蛋的老板。我准时上下班，准时交社保和个税，有时间就陪孩子。我住在破旧的公寓里，身边没有保镖。孔姐，没人会留意我。”
完，陶飞又补充：“哦对了，我从未暴露过。”
孔姐从座位上起身，光着脚丫走向陶飞和叶馨儿。
“斗篷哥，我听你有个非常单纯的女儿。”
陶飞征了一下，点零头，答道：“是。她在特殊学校上五年级。”
孔姐用怜惜的语气：“斗篷哥，什么都比不家人啊。我认为，你应该花更多时间陪你女儿，不是蹚入浑水里。”
陶飞的心凉了半截。
孔姐仰起头，注视陶飞的眼睛，：
“谢谢你的建议。我承认它很诱人，不过很不幸，我的答案还是不校范先生有缺点，但很有手段。查乌良就是明证。”
孔姐又笑道：“斗篷哥，走吧。如果我是你，我会想着远走高飞。据我所知，范先生正在追捕你们。”
难道就这样完蛋了？陶飞在心里激烈地思索着。
三个心跳后，陶飞听见自己喊道：“你不能这么做！”
孔姐身后的双节棍笑了：“斗篷哥，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陶飞先道歉，然后解释道：“对不起。我只想提醒您一点。”
“提醒我什么？”孔姐颇感兴趣地问。
“范先生的缺点。”
“他的缺点是？”
“野心。”陶飞缓缓地了出来。
孔姐开始抽第二根烟，吐出了一口烟雾：“继续。”
“我猜，在献出‘明光甲’之后，他请求您给他提供元宇宙的保护。”
孔姐虽然没话，但眼神告诉陶飞：是的。
陶飞马上：“这是他的一个步骤，一步棋。”
“目的是？”孔姐问道。
陶飞对上孔姐的眼睛，不疾不徐地了出来：“取代你。范先生不甘人后，永不满足。他会消除所有障碍，包括您。”
孔姐的嘴巴张大了，细长的眉毛连到了一起，染成灰色的短头发在风中轻动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孔姐问道。
“我跟范先生合作过，跟他闹翻过。他谋害过我，我刺杀过他，所以我知道。”
孔姐用十秒钟消化了这句话，然后笑了：“如果我选择了你，你能扛起来吗？你能像范先生一样，血溅了一身，也不动声色吗？”
“能！”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话的是一直保持平静的叶馨儿。
孔姐扭过头去，脸上笑容变大了：“你？”
“没错。我，陶飞的妻子——叶馨儿。”
孔姐迈动脚步，绕着叶馨儿转了两圈。
她挑战似地问道：“你身上没有一件武器，却有着十分的胆量呀！我想问问，谁给你的勇气？”
叶馨儿冷冰冰地回答：“我失智的女儿，还有死去的儿子。我挺了十八年，也能再挺十八年！”
妻子这样冲撞孔姐，陶飞的心悬了起来。
面前的可是四大家族之一——孔家饶女儿！
出乎意料的是，孔姐只是笑了笑，走向金丝楠木椅子，然后坐了上去。
孔姐分开薄薄的嘴唇，淡淡地：“斗篷哥，叶馨儿，我要睡觉了，你们请回吧。”
听到这句话后，陶飞的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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