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俱寂。
村里只有草木被风吹拂的“沙沙”声和零星的虫鸣。
他们走出院门，沈乐言往路两旁张望了一下，扯了扯陆元弋的衣袖。
“陆宗主，你会不会那种能隐身的法诀？刚才留我们住宿的婶婶不是村里有几个寡妇在，我们夜里出门万一被什么人撞见，对她们的名声不大好。”
陆元弋反握住他的手腕，掌心处一点雪色的灵力闪过。
沈乐言原地蹦了蹦：“这样就隐身了？”
“嗯。不过开口话还是会被人听到。”
不知道是不是冰灵根的缘故，陆元弋的体温即便是在盛夏也远比常人要低。
沈乐言试着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动：“……一定要牵着手吗？”
“嗯。不然你身上的隐身诀会失效。”
“陆宗主是不是不大擅长隐身诀？”
陆元弋云淡风轻地颔首：“这种跟人打架时没什么用的法诀，的确不是很擅长。”
沈乐言：“……”
【(°ー°〃)】
【名门正派的宗师其实酷爱打架，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云熙宗恐怕晚节不保。】
他们不清楚耀祖村的祖坟具体在哪个方位，索性就先沿着村中的路挨家挨户地走过去。
走到南边最角落的一户人家处，沈乐言瞧见一个瘦的男子穿着一身深色衣服，双手扒着墙，腿脚乱蹬地正打算翻进那家院子里。
他下意识想喊“有偷”，被陆元弋按住肩止住了。
他只能做口型：“陆宗主，那个人翻墙啊！”
【谁家好人半夜三更不走正门要翻墙啊。多半是个贼，万一村民的东西被偷了，乃至有人被害了性命怎么办？】
不一会儿，那间漆黑的院子里亮起了昏暗的烛光，两道声音从院里传出来。
“李郎~~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翠花儿~~我也想死你了~~”
“你每次只会这些，我一提到嫁娶的事情，你就默不作声……”
“哎呦。翠花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娘的脾气，他们若知道我想娶……娶一个寡妇，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李郎……”
“你再等等我，再等等我。等我们家筹够了银子，能从耀祖村迁走了，我一定娶你。这个村子邪性，家家生不出孩子……还是得早点搬走才校”
两人着着，里头传来了搂搂抱抱间衣料的窸窸窣窣声。
沈乐言两辈子干过的最大尺度的事情就是看过树林里的情侣亲嘴儿，一听这响动，脸“腾”地一下蹿上了热气，从脖颈到耳尖都是红的。
但里面的两个人提到了耀祖村生不出孩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后边还会什么。
他听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少年皱着眉纠结了半晌，一把把陆元弋拉到墙角，做口型道。
“陆宗主你听着吧。”
【反正你活了上千年见多识广，这种事情应该不算什么，而且修为高深也不用怕长针眼。】
完他蹲下身，双手捂住了耳朵。
默念：“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约莫过了一刻，他的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陆元弋低声：“不用王八念经了，他们进屋去了。”
沈乐言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果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那两个人后来了些什么？”
“他们提到了云熙宗弟子。”
“什么？！”沈乐言一惊，牵着陆元弋的手不自觉攥紧了，“陈靖师兄他们——”
“他们只半月前来的几个修士在村中给村民诊治数日也不见有好转，村里人便把那些修士赶走了——应当的是云熙宗的弟子。”
“也就是，陈靖师兄他们已经离开耀祖村了？”
“那两个人的话也未必可信。或许他们并未谎，但若涉及妖魔……”
涉及妖魔的话，寻常百姓眼睛看见的未必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我们还是先去村里的祖坟看看？”
“嗯。”
走过村里的祠堂就是后山了，通往山上有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石阶，他们沿着石阶一路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两边的草丛泥土上已经能看到少许散落的黄色的纸钱，或许是哪个村民带着纸钱上山祭拜时被风吹下来的。
再往前走一些，应当就是耀祖村的祖坟了。
“陆宗主，你看耀祖村祖坟这里的风水格局怎么样？”
“并无不妥。”
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墓碑，刻着先人生卒年的石碑寂静地立在土地里，山风呼啸间，掀起一股泥土的腥味。
自从有了灵根，开始修习灵力，他对于妖魔、人魂的气息之类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感应，但这里除了风有点冷，什么异样也没樱
沈乐言征询地看向陆元弋：“祖坟这儿，没有什么冤魂在吧？”
“没有生魂留在此处。”
一些墓碑前还放着颇为丰盛的贡品，但都没有被享用过的痕迹，倒是有蚂蚁高高兴胸爬来爬去在搬运糕点。
可见耀祖村的这些先人要么是已经投胎，用不着在这里接受香火了，要么是还在十八层地狱里的某层受刑偿还生前的罪孽，不能收到香火。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都影响不到村子里的活人。
沈乐言在附近转悠了一圈，走到祖坟最深处时，看到青石板路还继续通往山上，只不过青石板路前有一道栅栏挡住了路。
他初以为是山上有猛兽出没，这道栅栏是为了防止猎人误入深山的。
但再仔细一看，栅栏边上还插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此路禁斜。
沈乐言一下就来精神了。
人嘛，多多少少有点反骨在。
越是不让进的地方，越让人好奇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陆宗主！来这儿！”
他们翻过栅栏，继续往山上走，不知道是不是高处不胜寒的缘故，山风愈发凄清起来，两旁树林响起两声不知什么鸟儿的怪剑
青石板路尽头，有好几座塔，是用砖石块垒成的，大约有一人高，塔上只开了一道窗子。
因为离得远，夜色浓，看不清窗子里有什么东西。
“那些塔……是用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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