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月璃，却发现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玩味。
“怎么，王爷是被我迷住了，所以才要支开彩彩，单独和我话？”月璃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秦展无奈地扶额：“月璃公主，你别开玩笑了。我有正事要和你商量。”
月璃轻哼一声，也不再逗他：“那王爷想和我什么？”
秦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月璃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秦展走出了醉仙居。
秦展带着她绕到醉仙居的后院，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门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高耸的炼铁高炉，轰鸣的蒸汽机，繁忙的工匠，热火朝的景象让月璃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俨然是一个型工坊。
“这……”
月璃惊讶得不出话来。
她早就听并肩王秦展在工道上颇有建树，当年正是凭借着这些奇巧的机关器械，才帮助大夏女帝一统江山。
如今亲眼所见，才真正体会到传闻中的“奇巧”二字。
秦展没有话，只是带着月璃径直走到工坊深处，那里堆放着大量黑乎乎的块状物。他随手拿起一块，递到月璃面前。
“我知道你们北狄冬，气严寒，冻死的人不在少数。”
“这也是你们连连南下，想要夺取中原的原因之一吧。”
月璃柳眉微蹙，这番话听着刺耳，却又无法反驳。
北狄苦寒，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他们南下的最大动力。
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等着秦展的下文。
秦展将手中的黑色块状物递到月璃面前，“这东西，制作便宜，百姓用得起。你拿回北狄吧。”
月璃接过这块“黑石头”，仔细打量。
它入手很轻，质地也不像石头那般坚硬。
她不禁有些疑惑：“就这么一个东西，居然像你的那么有用？”
这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粗糙简陋，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宝贝。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如果这东西真像秦展的那么有用，那北狄的冬确实能好过许多。
冬，对于北狄人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牛羊冻死，人也会被冻死。
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向南扩张，试图夺取温暖富饶的中原。
取暖的方式，无非是烧柴，烧牛粪，或者一些富贵人家才能用得起的银丝炭。
这些东西，要么收集不易，要么价格昂贵，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
“这叫蜂窝煤，用煤粉和黄土按比例混合，加水搅拌均匀，再用模具压制而成。煤粉和黄土都很容易获得，成本低廉，燃烧时间却比木柴长，产生的热量也更多，最关键的是，烟也得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蜂窝煤中间的孔洞，可以增加燃烧时的空气流通，让煤燃烧得更充分，热效率更高。”
“这东西，足够让北狄百姓温暖过冬。”
月璃不禁赞叹：“王爷果然是巧思无双，这东西若是推广开来，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
这下，她是真心实意地夸赞秦展了。
之前虽然也佩服他的才能，但总带着几分戒备和敌意。
而现在，她对秦展的才华，是纯粹的欣赏。
“我这下，是真的不想你留在苍梧郡了。”
月璃语气认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还是那个条件，甚至可以再加。若是你愿意去我们北狄……什么都可以商量。”
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无比认真地道：
“就算你看上我了，我可以和我妹妹明珠一起嫁给你。”
秦展嘴角抽了抽，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他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们这些皇室中人，一个个都长得跟仙似的，可我呀，偏偏不上钩。吃过一次亏，学聪明了，可不想再被你们这些美人计给骗了。”
月璃被他这番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眼波流转间，竟带了几分妩媚。
秦展这略带痞气的话语，反而让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更加真实，也更加有趣。
秦展从怀里掏出一卷图纸，递给月璃。
“喏，蜂窝煤的制作方法都在这儿了，到时候你跟着北狄使臣一起带回去吧。”
月璃心翼翼地收起图纸，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似的。
“谢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展，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这时秦展已转过身去，似乎决意不再多。
月璃却不知为何，忽然开口喊住他：“并肩王——难不成，你胸怀壮志，是打算一统下？或者……你以为你能让下从此和平？”
秦展转过头来，眼中闪过一抹轻淡的笑意，但语气却分外认真：“我希望，以后北狄不要再入侵大夏了。”
月璃心中一震，下意识觉得这句话意味深远，但还没来得及揣摩出个所以然，就看见秦展面上那从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有些恼火地嘲讽道：“难不成并肩王对那个要把你五马分尸的大夏女帝还有感情？真没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权谋无双的并肩王，居然还会患上这‘圣母病’！这么‘有情有义’，该让南书房的史官好好记上一笔。”
然而秦展并没有被她刺到，反倒摇了摇头：
“情感不情感的，谈不上。”
“我迟早会夺回属于我的大夏江山。但要志在下，还真不算我这几年的愿望。我的野心……也不过是好好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而已。”
月璃站在原地怔住了，眼神有些复杂。
她脑子里飞快转着，试图找出一句话来反驳，却莫名什么都不出口。
面前的秦展，这个已经名动下的并肩王，一个从大夏权力巅峰跌落尘埃、又在乱局中闯出一片新地的传奇，居然只是想要“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话是哄鬼的？”
她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些犹疑嘲弄。
可当她看着秦展转过身，又推开工坊那厚重门扉的背影时，却莫名觉得这人身上似乎有一种压不垮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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