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顾凛舟接到林初夏的电话时，正在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凛舟，安安发烧了，39度5，一直胡话……我在去儿童医院的路上。”
“我马上到。”顾凛舟中断会议，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江辰跟在后面：“顾总，需要安排直升机吗？”
“这个时间航道申请来不及。”顾凛舟看了眼手表，“通知陆景深，让他直接去急诊。另外，查一下今晚哪个专家值班。”
深夜的北京交通不算拥堵，但每个红灯都显得无比漫长。顾凛舟握着方向盘，想起顾知屿白的那个梦，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二十分钟后，他冲进儿童医院急诊室。
林初夏抱着顾念安坐在走廊长椅上，姑娘裹着毯子，脸颊烧得通红，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
“怎么样？”顾凛舟单膝跪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急性扁桃体炎，已经用上退烧药了，但体温还没降下来。”林初夏眼睛红肿，“医生如果两时后还烧，就要考虑住院……”
“爸爸……”顾念安迷迷糊糊地伸出手。
顾凛舟心地接过女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的身体烫得像个火炉，呼吸急促。
“妈妈呢？”他环顾四周，“知屿呢？”
“妈在家照顾知屿，他不肯来，要在家‘监控情况’。”林初夏苦笑，“这孩子……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正着，陆景深穿着白大褂匆匆赶来：“凛舟，初夏，孩子给我看看。”
仔细检查后，陆景深眉头紧皱：“炎症指标很高，需要加强抗感染。我先安排留观，如果明早上还烧，可能得用激素。”
“会有危险吗？”顾凛舟问。
“及时治疗就不会。但儿童高烧容易引发惊厥，今晚需要有人时刻看着。”
留观病房里，顾念安被安顿在床上，接上监护仪。护士挂上点滴，调整好滴速。
林初夏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女儿的手。顾凛舟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上：“你去休息会儿，我看着。”
“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
两人就这样守在病床边，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深夜的医院很安静，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凌晨两点，顾凛舟的手机震动。是顾知屿发来的视频请求。
接通后，男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他自己的房间：“爸爸，妹妹的体温数据能同步给我吗？我写了个程序，可以预测体温变化趋势。”
顾凛舟心头一暖：“好，我让护士帮忙。”
五分钟后，顾知屿发来一张曲线图和分析报告：「根据用药时间和妹妹的体重，预计凌晨四点体温会开始下降。但如果五点前没降，需要提醒医生调整方案。」
报告的严谨程度不亚于专业病历。
「另外，」顾知屿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查了妹妹最近的饮食记录和活动轨迹，感染源可能是上周幼儿园的烘焙课。他们用了可能不新鲜的奶油。」
顾凛舟把消息给林初夏看，两人都震惊于儿子的细心和逻辑能力。
“这孩子……”林初夏喃喃，“太像你了。”
“也像你。”顾凛舟，“细心，敏锐，还迎…太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凌晨三点半，顾念安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到四点钟，已经徒38度以下。
姑娘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要水喝。顾凛舟用棉签沾水轻轻润湿她的嘴唇，动作笨拙但无比轻柔。
“爸爸……”顾念安半睁着眼，“我梦见大鲸鱼……”
“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真的大鲸鱼。”顾凛舟低声承诺，“去海洋馆，看最大的蓝鲸。”
“拉钩？”
“拉钩。”
姑娘又沉沉睡去，这次呼吸平稳了许多。
林初夏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顾凛舟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轻声：“睡会儿吧，我看着。”
“凛舟，”她没睁眼，声音很轻，“你今……像个真正的爸爸了。”
这话让顾凛舟心脏一紧：“我本来就是他们的爸爸。”
“我知道。”林初夏睁开眼，看着他，“但今不一样。以前你是在‘履行责任’，今……你是真的在担心，在害怕。”
她顿了顿：“孩子们能感觉到这种区别。”
顾凛舟沉默。是的，他今确实害怕了。当看到女儿烧得满脸通红时，那种心脏骤停的恐惧，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把自己的软肋交到对方手里。
原来当父亲，就是心甘情愿地多了一个害怕失去的理由。
“我会学。”他握住林初夏的手，“学着怎么当个好爸爸，好丈夫。”
林初夏看着他，眼眶又红了，但这次是欣慰的泪。
清晨六点，陆景深来查房，确认顾念安已经脱离危险，可以转普通病房观察。
“今晚吓坏了吧？”陆景深拍拍顾凛舟的肩，“当父母都这样，孩子一生病，都塌了。”
顾凛舟点头，看向病房里相拥而眠的母女，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
他走出病房，给顾知屿打了个电话。
电话秒接。
“妹妹退烧了。”顾凛舟先报平安，“医生她没事了，再观察一就能回家。”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呼气声，然后是顾知屿强装镇定的声音：“那就好。”
“谢谢你，知屿。”顾凛舟认真地，“你的数据和提醒帮了大忙。”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顾凛舟，“你做了超出年龄的事。爸爸为你骄傲，但也希望你知道，你可以不用这么累。塌下来，有爸爸顶着。”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
然后，顾知屿很声地了句：“……我相信你。”
这三个字，比任何测试通过的通知都让顾凛舟高兴。
挂断电话，他站在走廊窗前，看着窗外渐亮的空。
城市在苏醒，新的一开始了。
而他的家庭，也在经历了一场的危机后，变得更紧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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